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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腰間的手臂又緊了一緊,聽到他冷哼一聲,便拉了下韁繩調轉了方向,沒有再衝著軍營而去,這讓檀婉清心底微微鬆了口氣,心下也有一絲微妙感。

身後這個男子,雖因長期騎馬徵戰,身型挺拔而健美,上馬時那般一撞,如背撞石,她也不是初為女子,當然知道,那一身全是堅硬的肌肉,就算穿著厚實的棉衫,也能感覺到那飽滿的肌肉與骨骼間微微的滑動。

這是一個外表極為成熟的男子。

可是對檀婉清來說,五年前,他似乎還只是個莽撞的小孩兒,一臉的青澀,不知輕重好歹,不拉走母親保命,卻是倔強的站在路前,打都打不走,差一點便死於馬下。

算算年紀,恐怕二十也不到,或許更小些,人都說寧欺老莫欺少,當真不假,她一堂堂成年人,兩世為人,竟被一小孩兒嚇得驚慌失措,手軟腳軟,甚至佔盡便宜。

雖然對她來說,共乘一騎,算不得什麼事兒,可是在這個男女大防,貞操觀嚴重的朝代,這等行為,已是清白有損。

但她如今是罪臣之女,早也不是什麼名門之後,走到哪裡,躲到哪裡,猶如過街老鼠,人人都可踩上一腳,欺上一欺,便是個小孩兒,伸個手指頭,也能捏的她生不如死。

隨便一個人,也能為母報仇雪恨,落的這般境地,還談什麼尊嚴臉面,身家清白。

不過是枝頭的花,飄零落地,人人皆可拾起來拿手輾磨了。

她坐在那裡,一時意興闌珊,只道:「謝大人,你到底想怎麼樣?就算是階下囚,也該有個話兒吧?」

「前面就是謝家墳。」他握著韁繩,手臂圈著她,緩緩的駕著馬前行。

檀婉清突然將手從他手臂上拿了下來。

謝家的墳地?是要在母親墳上手刃仇人,還是讓痛哭流涕嗑頭認錯?當真是孝!檀婉清用力掙了兩下,卻掙脫未果,回頭盯著他,道了句:「放我下來。」

第24章

接著,聽到謝承祖有些淡漠的聲音道:「那裡不止是謝家的墳地,還有無數慘死於瓦刺匈奴之手的無辜百姓。」

說完,他勒住了馬,指向不遠的一片低矮的山丘。

遠遠看去,那一片,皆是一個個堆出來的無名的墳頭。

偶而有些婦人,神情淒楚,滿面哀傷的挑著簸箕,籮筐到墳頭,跪在那裡,低頭邊泣邊點著手裡單薄的紙錢,一陣寒風掃過。

半燃的紙錢被風吹起,就像白蝴蝶般揚天半空,漫天飄舞……

「衛安城被攻破屠城那日,城內煙塵滾滾,原城守備軍從北門棄城而逃,士卒潰散,百姓惶惶,耀武揚威的韃靼趁機堵住了城門四個出口,衝進城肆意搶奪財物,見人便砍,見屋便燒,用刀尖挑起孩童的手腳,滿城都是百姓的慘叫聲。」

身後人的聲音沉甸甸,似想起了那日的情形,語氣多了幾分凝重,說完後,停了一停,才又道:「焚城那日,援軍趕到時,城內外皆是百姓屍體,頭顱滾的到處都是,兵士將其歸類掩埋足足花了三日,在此地埋下了一千八百民墳冢,其中大多連名字都無人知曉。」

一片墳冢孤獨的被留在了荒郊野外,周圍流水嗚咽,烏鴉悲鳴,十分蕭瑟淒涼。

耳邊聽著身後人的話語,眼中望到這番情景,檀婉清似乎也能感同身受到那番悽慘的場面,與那份痛苦又沉重的心情。

她同時又想到,衛安城的百姓對身後這位謝大人的敬重,卻也不是憑空而生,他雖年紀輕視,但卻曾以小小百斬武官,在城池失守的情況下,帶著手下百餘軍兵,殺入城中驅逐韃靼,救民於水火之中。

便是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也不為過,難怪衛安城的百姓見他皆是雙膝跪拜,若沒有他的驍勇,這整座衛安城,便已成一片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