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只要白曉凡願意,他就會捨棄一切與她在一起,什麼成仙,什麼法力威震天地,他都不在乎。可是他不會讓白曉凡願意,他不會讓她擔負天下罵名跟他這等妖孽在一起。到時天下會怎樣看她?收妖界會怎樣看她?
猶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她笑著跟他說,她羨慕他有這般強大的法力,她練了許久也沒有這般成效,她只希望能有強大的法力,能收服天下的妖怪。而她現在漸漸有了法力,是否仍懷揣著當時的想法?她與他,正邪難容。
他現在甚至羨慕起了蘭璟,縱是身為半妖,縱使沒有前生後世,也能壓住妖性,作為人站在她的身邊,可他和她,卻只能拼個你死我活。
他想起了在月之仙子面前說的話,的確,若是這條命終歸會被人收走,他也希望,能用自己這條命,成了她之名。
月微嵐漸漸覺得喉口一陣腥甜,白曉凡出於憤怒,全不知每一拳中都暗藏著她才復甦的法力,一拳兩拳對於月微嵐來說,自然沒有大礙,可是這麼多拳下來,月微嵐心裡明白,他受傷了,可是他強自忍住痛苦,任白曉凡打得累了,自己停下來,擁著他嚶嚶哭了。
天邊的啟明星高懸,一夜就這樣混亂地過去了,白曉凡緩緩起身,將衣服上每一個小皺紋都細細撫平,整理好了,便是準備離去。
月微嵐輕嘆一聲,卻拉住了她,用手作梳,將她的長髮理順,然後靈巧地挽了一個髻,手上如變戲法般,便是多了那一支蘭花簪子,他橫插進白曉凡的髻裡,才將手鬆開,緩緩退後了兩步,看著她。
白曉凡驚異之下,伸手探尋般摸了上去,卻在摸清蘭花簪的瞬間愣在那裡。原來在他那裡,這又是另外一樁謊言。可是她笑了,她想笑得很甜,卻知道這個笑一定很難看:“月微嵐,你弄亂我頭髮五次,終於,有一次,你記得了補償。”
她斜睨在他臉上的眼神,力道不足而顯得有些飄忽,原本的嗔怪都變成了苦澀,她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住,深吸一口氣,說道:“月微嵐,我還是應該謝謝你,你讓我懂得了更多,讓我知道了以前的自己終究是井底之蛙,認為自己那點小聰明,能瞞過千絕山所有的人,認為自己那般狡猾的性子,也不會吃虧,可你讓我懂得了,什麼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會記得今天的教訓。”
長長的停頓,似是為了平復她說了這一長段話後有些急促的呼吸,之後她又道:“至於薔薇花妖,日後如若為敵,我必不會心慈手軟。”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一般,她走得很堅決,大步流星,毫無女兒應有的嬌弱與儀態。可他卻細心地在她背後補充了一句:“讓夜半傷送你,不然,你回到玉京怕都是三日以後了。”
她腳步一錯,最終還是繼續那決絕的步子,往山谷外走去。月微嵐看著她完全消失,才終於忍不住,側身,吐出一口鮮血,看著那血迅速被腳邊的薔薇花給吸收了,那雪樣兒的花瓣漸漸透出幾絲詭異的紅來,正欲諷刺地掛上笑意。卻聽得天邊傳來一個如石上流泉般清澈的聲音:“傷了氣脈,若是不好好調養,不用白曉凡再出手,你就該去了。”
他訝然抬頭,誰能在他毫無知覺的情況下逼近,卻見隱隱約約的白色身影從灰藍色的空中凸顯了出來,一驚,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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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傷將白曉凡丟在客棧門口便一副唾棄與厭惡的樣子走了,他不知道他便是害白曉凡和月微嵐真正分手的導火索,兀自堅持認為是白曉凡辜負了他老大的一片真心。
白曉凡也不與他計較,一夜未眠讓她的腳步也有些踉蹌,經過大堂她看著掌櫃老闆看著自己的驚恐目光,知道自己現在一定像個飄忽的鬼,腳下輕浮,臉色蒼白,雙目紅腫……對,她伸手,將頭上的簪子拔了下來,收在懷裡。這下,便又加上了披散著的凌亂長髮。
她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