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經常在不經意間出現在腦中的片段也有可能與她有關,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鳳眼中的烏黑漸漸形成了一個極深的漩渦,似是要將所有的東西吞噬進去,他笑了笑,藏起了那雙深藏著他怒火的眸子,再睜開眼時,便只是平靜的一灘幽潭。剛剛片刻的情緒顯露,彷彿如投入深湖的小石,波紋消失時,便再難有人發現了。
融掉指尖的妖丹,將其中的法力吸收了,他邁步走到白曉凡所處的位子,難以相信自己竟是有些緊張的,雖然他及時趕在樹妖動手前救了白曉凡,幾乎能確保她是平安無事的,可……或許是和剛剛發覺她不在時的心慌相對比,才會有此時難掩的激動。
伸手除掉結界和迷霧,卻見白曉凡一下子栽了出來,倒在了他身上。
她立馬推開了他,站直身子,仰頭,晶亮的大眼睛,帶著驚疑地看著他,看了半晌,唇角露出有些虛弱的微笑,眼睛裡,放下了防備,卻漸漸溢位了淚水:“這次…真的是你了吧!”
月微嵐挑眉,什麼叫真的是你?可他不想問,只是在白曉凡雙手漸漸對他失去牴觸的力量時,迫不及待地將白曉凡收進懷裡,彷彿是這樣才能彌補剛剛內心的空虛與恐慌。
白曉凡倚在他懷裡,靜了半晌後,輕輕重複了一遍:“這次真的是你……”身體就在月微嵐懷裡一下子癱軟了下來。
昏迷了?月微嵐緊張地略微推開她想檢視,卻聽她均勻的呼吸聲傳來,他鬆了一口氣,唇邊染上了一些無奈的笑,卻不知是對自己的過於緊張胡亂擔憂而無奈,還是為白曉凡這個時候突然睡著而無奈。
月微嵐將白曉凡抱起來,垂頭看向白曉凡的睡顏,妖冶媚邪的鳳眼中,卻有了潛藏的溫柔。她或許是累了吧,受了這麼大的驚嚇,好不容易安下心來……安心?自己能使人覺得安心?或許是天下奇聞,也或許,白曉凡永遠都是那特殊的一個。無論是她對自己的感情,還是自己對她的,都打破了往日他的所思所想,出其不意地被他發現,卻也發現,這些想法早已深埋心底。來的異乎尋常的自然。
就像他現在無法不承認,自己在重新抱著她後,才沉沉放下心來。而那些焦急不安與失控,現在他回想起來,也會覺得有那麼一些可笑。卻不會排斥了。也就是說,他開始接受這種轉變,這種因為一個人而出現擔憂緊張、喜悅哀傷等異常情緒的轉變。
他帶著笑意,輕閉眼睛,開始調動法力,帶白曉凡回客棧。
而那片證明他心情轉變的雨林,則在他們離開的剎那,大面積枯萎,並迅速地化為了灰燼,藏入了地底,世間再難找到曾經存在的蹤跡。這或許便是妖的眼中最簡單的報復,直接徹徹底底剝奪對方生活的權利。這種報復,與那種處心積慮,只為讓別人活著難受、生不如死的報復,又是孰優孰劣呢?
誰說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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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微嵐帶著白曉凡剛剛坐在床邊,正與自己較量著要不要放下她,卻不知因為何故,白曉凡輕哼一聲,抬手揉揉眼睛,竟是醒了。
她睜眼的一瞬間,看向他,有些迷濛呆愣,然後是驚喜,卻轉眼又變成了猜忌與一些恐懼,似是急著從他懷裡出去,別開臉,動了兩下後,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轉過臉來,呆呆地問了一句:“你現在也是真的月微嵐吧?”
問出口又似是覺得不對,似是腦子一時轉不過來了,白曉凡臉都被憋紅了。可她現在的表情卻是明顯相信了此點,只是話已經問出了口,不知道如何收回。
“曉凡,”月微嵐見她醒來之後的“表演”,真是哭笑不得。想到她昏睡前那個“真的是你”,便問道,“剛剛那樹妖是因為偽裝成我才帶走你的麼?”
白曉凡點了點頭,然後垂下眸,聲音,因為剛剛的緊張或是羞愧而變得如縮在喉口般,毫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