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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維克塔利昂戴上一頂高聳的黑色戰盔,鐵盔打製成海怪形狀,海怪之臂環繞臉頰,在下巴底下相連。小船準備好了。“我把箱子交給你保管,”他一邊吩咐紐特一邊跨過船沿,“不得有誤。”這些箱子事關重大。

“遵命,陛下。”

對此,維克塔利昂不快地皺起眉頭。“我還不是國王。”他爬進小船。

伊倫·溼發站在波浪中等他,水袋懸在一條胳膊底下。牧師又瘦又高,但比維克塔利昂要矮一些,他的鼻子彷彿鯊魚的鰭,從瘦骨嶙岣的臉上冒出來,他的眼睛猶如鋼鐵,鬍鬚垂至腰間,一束束繩索般的長髮隨風拍打著大腿背後。“哥哥,”冰冷的白色浪花衝擊著他們的腳踝,“逝者不死。”

“必將再起,其勢更烈。”維克塔利昂摘掉頭盔,跪了下來。海水灌滿他的靴子,浸透他的長褲,伊倫將鹽水倒在他額頭上。他們繼續禱告。

完畢之後,司令官問溼發伊倫,“我們的哥哥鴉眼何在?”

“他住在巨大的金絲帳篷內,裡面嘈雜喧鬧。他身邊盡是些不敬神的人和蠻夷番邦的怪物,比以前更糟糕。我們父親的血在他體內變了質。”

“還有我們母親的血。”站在娜伽的肋骨和灰海王大廳底下的這片聖地,維克塔利昂不願提及弒親的話題,但許多個夜晚,他都夢見自己用鐵拳砸向攸倫微笑的臉,砸爛血肉,令對方變質的鮮血噴湧而出。不行。我向巴隆立過誓。“都來了?”他問擔任牧師的弟弟。

“有地位的人都來了。所有的船長和頭領。”在鐵群島,船長與頭領是一回事,每個船長都必須是自己船上的國王,而每一個頭領都必須是船長。“你是來繼承兄長的王冠的嗎?”

維克塔利昂想象自己坐在海石之位上的模樣,“假如那是淹神的意旨的話。”

“浪濤會傳達淹神的意旨,”溼發伊倫背轉身去,“仔細傾聽大海的聲音,哥哥。”

“是。”他想象自己的名字經由海浪輕聲道出是什麼樣,由船長們喊出又是什麼樣。如果杯子傳到我手裡,我不會推辭。

人群在他四周聚集,祝他好運,企圖博取好感。每座島上的人都來了:布萊克泰斯、陶尼、奧克伍、斯通垂、溫奇,還有其他許多家族。老威克島的古柏勒,大威克島的古柏勒和橡島的古柏勒齊聚一堂。連考德家的人也在,儘管每個體面人都鄙視他們。次等的謝牧德家族、維紡家族或奈特立家族的人跟古老驕傲的世家成員肩並肩擠在一起,人群中甚至有卑微的漢博利家族,他們是奴工與鹽妾的後代。某位沃馬克家的人拍拍他肩膀,兩個斯帕家的人則將一袋酒塞入他手中。他深深啜飲,擦了擦嘴,讓人們簇擁著來到篝火邊,談論戰爭、王冠和戰利品,談論在他統治之下的榮耀與自由。

當晚,鐵艦隊的人們在潮線上搭起一座帆布大帳篷,好讓維克塔利昂用烤乳羊、醃鱈魚和龍蝦宴請數十位著名的船長。伊倫也來了,但他吃魚喝水,不若船長們大口灌下的麥酒似乎足以讓鐵艦隊漂浮起來。許多人一口答應支援他:“強健的”弗拉萊格,“聰明的”艾文·夏普,“駝背”何索·哈爾洛——何索提出把女兒嫁給他當王后。“我無幸娶妻。”維克塔利昂告訴他。他的元配死在產床上,留下一個死產的女兒,續絃妻染上麻疹,而第三任……

“國王必須有子嗣,”何索堅持,“鴉眼就帶來了三個兒子,準備在選王會上展示。”

“一群混血雜種。你女兒究竟多大?”

“十二歲,”何索說,“美麗豐饒,剛剛初潮,頭髮是蜂蜜的顏色。她的胸脯現在還小,但臀部很好。她更像她母親,不像我。”

維克塔利昂明白他的意思是指那女孩並非駝背。然而當他想象她的模樣,看見的卻是被自己親手殺死的妻子。他一拳一拳地打她,自己卻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