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順著樹梢滴答滴答地滑下來,甚是有韻律地擊打著葉子清晰的脈絡。
丘位元拿了個水壺,給籬笆園裡的玫瑰澆水。
這些玫瑰本來是種在森林城堡裡的,最近才被他移植到奧林匹斯來。
普緒克喜歡這些玫瑰,他也喜歡,這些玫瑰也是他和普緒克共同的回憶。
他現在是待娶的新郎,每日清閒得很。試試新郎服,擺弄花草,繞著奧林匹斯散散步,打發無聊的時間。
可手頭越悠閒,這心裡頭的閒愁就越盛。
普緒克把他拋下回城邦了,雖然剛去了一天,他這心裡就跟長了草似的。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按耐不住地想丟下一切,飛奔下凡去找她。
可細加想想,她還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吧,他老這般影子似地跟在她後面,纏著她膩著她,也太沒出息了些。
丘位元沉沉地嘆了一聲。
閒著也是閒著,他找了塊白色理石來,在細膩的石髓上雕刻愛人的模樣。
這項工作不算繁重,卻是極磨人的,也極為消磨時間,一雕就是好幾個時辰。
雖然對於神,「時間」這個概念是相當模糊的,但在反覆的雕琢中,他還是感覺到了時間的流逝。
丘位元不住地安慰自己,等他雕完了這塊石頭,普緒克就回來了。
他將飛奔過去,重新把她可愛的面龐擁抱在懷裡。
她會吻他。
然後,和他一起走入婚禮的殿堂……
阿芙洛狄忒從旁邊經過,見兒子這般痴迷的樣子,無奈地抿了抿嘴角。
她的兒子是愛神本身,本應是愛情的絕對掌控者,如今自己卻陷入愛河中,被一個凡人迷得神魂顛倒,倒像個苦苦等丈夫回來的小婦人。
真是可憐又可嘆。
「丘位元。」
她連著叫了兩聲,才把那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小愛神叫醒過來。
丘位元見了阿芙洛狄忒,起身來,揉了揉頭上幾縷不服帖的毛,略略愧色地說,「對不起媽媽,我剛才沒瞧見您。」
阿芙洛狄忒嘆了一聲,徑直走過去。
瞥著他手中的雕像,端是栩栩如生,真是把普緒克的每一寸都刻進心裡了。
「她真就這麼值得你喜歡?」
丘位元含蓄地笑了下,「媽媽,怎麼忽然這麼問?」
阿芙洛狄忒低嗤,掃見籬笆園裡那些玫瑰——每一朵都迎風綻放,嬌艷欲滴,被精心剪去冗枝,完美得如同手工雕刻。
「丘位元,你騙了我。去借泊爾塞福涅夫人的美貌,並不是靠普緒克自己完成的,是不是?」
阿芙洛狄忒微含慍意,然這點慍意融在她明珠美玉的臉蛋上,卻很難讓人看出來。
「丘位元,你真是長大了,技術很高明。你現在可還將媽媽放在眼裡?」
丘位元垂了垂眼眸,眉睫不自在地翕動了下。
「如果我這麼做讓您傷心了,那麼,請容許我向您說一句抱歉,我不是要故意瞞著您的。」
他頓頓,像是洞穿她的心思,「而且媽媽,您現在也接受了普緒克,對嗎?」
阿芙洛狄忒那瓊漿般的眼波不悅地流動了下。
她承認,一開始為難普緒克,確實有點妒忌的意思。
她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憑什麼就給另外一個女人了?
偏偏那女人還是個微不足道的人類,是那個她下令要許配給怪物的人。
既是凡人,便只可仰望神明,怎可與神明共枕?
丘位元自小調皮,便是對她這個母親,也從來沒乖順過。
然他卻可以卑躬屈膝地對那女子獻殷勤,真令阿芙洛狄忒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