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唇,本想問一句,但還是止住了。
她為了他背井離鄉,獨自一人隨他生活,想來心中定不好受……他應該給予她完全純粹的信任,豈能因為一點點模糊的感覺胡亂猜疑?
丘位元垂下眼簾,遮住眸中隱晦的神色,拉著她的手緊了緊。
……
重回這座森林宮殿,普緒克感到了一陣清冷,唯有後園的玫瑰花鮮紅如昔。
許是她很久沒來的緣故,這座院子也落寞蕭條了。
那人為她備了晚餐,普緒克卻並不餓。不過她也乖巧地吃了些,怕自己的露出什麼端倪來。
從昨日到現在,她一直在竭力隱藏自己的情緒,溫言歡笑,連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經過斟酌的。
原因無它,只為了尋個機會,用油燈看一看他的真實面目。
她不能這樣一直被蒙在鼓裡了。
神諭給予的警示依舊曆歷於心,他究竟是黑是白,她要用自己的眼親自看看。
為此,在用餐之時,普緒克還破天荒地勸了他一回酒。
她存了點小小的心思——如果他能喝得酩酊大醉的話,更利於她行事。
不過可惜的是,他沒什麼嗜酒的愛好,儘管她極力勸酒,也只淺淺地飲了一杯。
為了這一杯酒,普緒克自己倒是陪了好幾杯。
她不曉得那人神色如何,只是聽他聲線依舊清晰,想來並未被酒水影響神志。
普緒克面色微醺,軟塌塌地趴在桌子上。
那人走過來,如鵝卵石般沁涼的手指輕輕緩緩地掃著她的臉蛋。
「怎麼酒量這麼不濟?」
普緒克心中暗嗔,還不是你不肯喝……
她許是醉了三分,卻裝出七分來。
花枝般纖柔的手臂搭在他肩頭,搖了搖他,「那你送我回臥室好不好?」
他微不可查地僵了僵,拂在她發間的手背用了點力,迫使她揚起下巴。
「真醉了?」
普緒克半眯著狹長的眼,掙扎著站起來,卻腳下踉蹌,撞在他懷裡。
既然他不醉,那她便裝醉好了,效果都是一樣的。
他微嘆了一聲,恍若自言自語了一句。
「怎麼這般就醉了,本來,還有話要對你說……」
普緒克深閉著雙眼。他能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
不過是些有的沒的。
……
半晌,普緒克如願躺在了鬆軟的床鋪上。
那人做什麼事都蘊含著股奇特的氣場,她根本不用睜眼,就知道他有沒有在她身邊。
普緒克聽到,他也隨她輕輕躺了下來。
她側過身子去,醉意混沌的眸子恢復了清明。
油燈就在她床側觸手可及的地方,是她提前放好的。
普緒克深深吸了口氣。
他到底是誰,很快就要解開了。
不要再猶豫了……她在心中勸自己。
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普緒克知道他是不眠不休的。
但在極少的偶然,他也會像凡人一樣,陷入短暫的睡眠——這睡眠是可有可無的,純屬就是消遣罷了。
普緒克不敢貿然行動,她必須確定他睡了,才能動手點燈。
浮雲退散,明月高懸,輕紗一樣的光透過窗戶灑下來。
室內很久很久都沒有動靜了,只有普緒克自己輕微的呼吸聲。
普緒克轉了轉身,平躺過來,估摸著時機已經差不多了。
她睜開眼睛,側目去瞧身邊的人。
許是光影角度的緣故,今日的他比往日都更清晰些。
他的一隻手臂斜斜地伸出來,袒露在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