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睜開一條小縫兒,冷冷地睨著眼前七嘴八舌的人。
「瞧,她還瞪我們呢。」
「怨不得我們。要怨的話,也只能怨恨那愛情之神,用塗了愛情泉水的金箭射穿了她和怪物的心。」
「願天神可以平息怒火。」
克洛伊走過來,蔑視地挑著她的下巴,冷笑說,「我親愛的侄兒,你不是擁有比美神還要光輝的容貌嗎?那就看看,怪物會不會也憐憫你。」
寒霜把少女原本紅潤的唇凍得隱隱發紫,任憑普緒克怎樣掙扎,也無法擺脫鎖鏈的桎梏。
天空之上飛沙走石,一陣黑風朝她洶湧而來。
巨大的風力好像要把她生生撕了一樣,迷迷糊糊中,她感覺自己的腦袋磕上了岩石,再醒來的時候,就在這座昏暗的宮殿中了。
宮殿高大厚重,外壁長滿了一圈刺人的荊棘,牆壁上是紅黑相間的魔文和壁畫。
四周的窗戶都是成尖銳的三角形的,看上去就像陰森瘮人,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黑白墓穴。
普緒克明白自己完了。
……這是一個連神都遺棄的地方。
一會兒那怪物回來,定然會抓住她一口吞了,骨頭都給她嚼爛,哪裡還等得到衛兵來救。
怎麼辦。
普緒克翻遍了全身,就只有阿道斯曾當做生日禮物送給她的、那般玩具匕首。
如果怪物跟人類差不多大小,或者大點有限,她還能勉強拿著這磨尖的匕首跟它搏一搏。
要是怪物真跟一座山似的,那麼捏死她肯定比捏死螞蟻還容易……普緒克不敢深想,額上滲出一層細汗,望著穹頂清冷的月光,指尖不安地顫抖著。
活著。
不管怎麼樣,她得活著。只要她還活著,就有那麼一絲的希望。
她撕去了冗長的婚紗拖尾,把別針握在手裡,豎起耳朵聽外面的風聲。
嗖嗖,一道黑影過去。
普緒克飛速回過頭來,幾乎有些神經質,試探地問了一句,「誰?」
這一問猶如石沉大海,半天都得不到回聲。
直到普緒克以為自己幻聽了,大廳裡才突兀地響起一個聲音。
「普緒克小姐,請到餐廳享用晚餐。」
普緒克嚇了一跳,餐廳中果然擺了到許多的瓜果美食,還有濃稠的甜酒。
那些食物甚是誘人,看上去就像是壁畫中天公的飲酒宴似的,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可就是透著絲絲詭異。
宰之前還管一頓飽飯?
普緒克惶惶地注視著左右,有些懷疑這些東西是某種噁心的石頭臭蟲變的。畢竟怪物的巢穴中,怎麼會有人類的食物。
她半信半疑地拿起一塊鬆軟的麵包,放在嘴邊,聞了聞。
也不知道是那麵包太過誘人,還是她已經餓得神志不清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大半塊麵包已經進了肚子。
普緒克懊惱地握了握拳。
半晌那古怪的聲音又響起,「請普緒克小姐到寢房休息。」
話音未落,餐廳的蠟燭滅了。
四周皆是森冷的月光和漆漆的黑暗,除了寢房有那麼一點昏黃的光。
普緒克扶著樓梯摸索著,出了往寢房那邊走別無選擇。
寢房內,被子已為她鋪好,並給留了一個小口。
她的外袍自己褪了下去,頭上的白紗也自動滑到了地上。
隨著她躺下去,被子被一陣風掖好,隨即,蠟燭啪地一聲滅了。
一切都是那麼地按部就班。
普緒克直挺挺地躺在床鋪上,盯著穹頂光怪陸離的眾神浮雕,越發覺得脊背陰寒。
……就好像什麼猙獰可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