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奧林匹斯那高高懸掛的耀日彷彿跟他作對,如琴絃般向外散射著千萬條光線,每一條都恍若純金打造,閃爍著熱烈的光芒,鍥而不捨地刺痛他的眼皮……直到把他朦朦朧朧的倦意全部都給驅散。
好煩。
阿波□□焦的雙唇顫了顫, 隨即意識恢復了一些, 不禁要苦笑:他自己就是太陽神啊,居然也有厭惡太陽的一天?
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揚胳膊擋在額頭前面, 眼睛艱難地扒開了細細一條小縫兒。
周圍滿是狼藉。
酒罐子或倒或歪地圍了他一圈, 酒漬灑了遍地, 已經被灼熱的日光給瀝乾了,只餘數條蜿蜿蜒蜒的細白印子。
他……這是喝了多少?
真可笑啊, 他阿波羅什麼時候也嗜酒如命了。
阿波羅揉了揉僵硬的肩膀, 直愣愣地坐起身來。
腦袋還有些發沉, 殘餘著些微的惺忪之意, 看東西也有點不清楚。
「誰在那?」
他撫著自己鬢間凌亂的髮絲,朝不遠處的人影喝問道。
一旁躲在柱子後的神使被這聲呼喊嚇了一跳,其實他已經在此等待良久,只因太陽神大醉而睡,才一直不敢打擾,畏畏葸葸地徘徊在這柱後。
「太、太陽神!」神使三步兩步地奔了出來,急聲道,「您可醒了。」
阿波羅見是自己的神使,短短地吁了一口氣。
「是你,阿里克,」頓一頓,「有什麼事嗎?」
神使見他雖尚有幾分懵懵懂懂,神志卻大半已清醒了,連忙稟道,「太陽神,你之前和酒神他們約定了宴會,此刻眾神都來了……您要不要出去迎客?」
阿波羅悻悻支著額角。
還有這事?
他都忘乾淨了。
阿波羅自從變成月桂樹見過達芙涅一面後,積鬱難宣,每每渾渾噩噩,要麼飲酒,要麼就是睡,渾似一個凡人邋遢漢子,平日裡優雅的風度毀損得一乾二淨。
此刻剛剛睡醒,他這般落魄惺忪的模樣,見了眾神也是給人恥笑,不如乾脆一躲了之,免得蜚言蜚語傳出去,說他堂堂阿波羅大神為情所傷、難以自拔云云,白白折了面子。
思及此處,一句「不去」剛要脫口而出,阿波羅卻又似想起了什麼,話鋒硬生生地截住,問向旁邊那呆呆訥訥的神使,「都哪些神駕到了?」
神使一板一眼地數道,「酒神狄俄尼索斯,美神維納斯,信使赫爾墨斯,月神阿爾忒彌斯,農神德墨忒爾……」
阿波羅聽得不耐煩,只打斷道,「愛神可來了嗎?」
神使點點頭,卻又搖搖頭。
「愛神來了的,但他似乎還有要事在身,一會兒就要和普緒克小姐走了。」
阿波羅冷哼一聲,什麼要事在身,不過是拿著幾支箭到處禍害人罷了。
他心裡這麼想,動作上卻甚是急躁,趿鞋下地,急急忙忙地對著鏡子攏了幾下金髮,往身上噴了兩□□油,「走,找愛神去。」
阿波羅素來知道愛神行蹤不定,若非在宴會上偶然碰見,平日絕難尋覓,就連神廟也找這人不見……他須得趕緊過去攔人才好。
阿波羅行動如風,神使跟在身後,累得氣喘吁吁,「阿波羅,您有什麼事,這麼、這麼著急地要找愛神啊?」
還有半句沒說——難道是去打架的不成?
他家主神和愛神素來不睦,是奧林匹斯人盡皆知的。
阿波羅撇了撇嘴,並不答話,只顧著騰雲駕霧,一路沖向前殿的宴會大廳。
他當然不是去打架的,他又不是戰神阿瑞斯那樣的魯莽粗漢,就算是找人不痛快,也是文鬥,而非武鬥,否則叫人傳揚開去,他這奧林匹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