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靜見他這落寞的樣子,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面兒上卻淡淡的,“你妹妹進宮是享福去了。”
這句連她自己都不信的話,就這樣為了安慰自己的兒子而說了出來。
他看著端木靜,腦海中響起堂兄公孫臧在軍營裡當眾質問他的話,“皇帝就是賜了你從事中郎將又如何!還不是靠出賣你妹子換來的!你連自己的妹子都保護不了,憑什麼帶領我們!”
他垂下頭,眼中是滿滿的不甘。他在軍中吃苦耐勞樣樣不輸別人,只除了這件事讓他抬不起頭。
端木靜哪知軍營是怎樣一個地方?她只當公孫旭還是個孩子,雙唇微張,便打算繼續哄下去,“你妹妹在安陽宮很是受人喜愛,雖說是替了你,但對她自己也是好的。”
公孫旭一年前就輾轉託人,與在安陽的表兄端木舒取得了聯絡,借他之口,多少知道了些凝嫣的光景,自知端木靜在哄他,“好好好!此事我不與母親爭辯,既然父親母親處處是為著妹妹好,又為何要將她許給川州那個傻子!”
端木靜忽然沉默了,她不是不關心自己的女兒,只是身為女子有多少事是不得已,又有多少事是她無力可及的。身為女子,不就是應該從父從夫從子麼?她已默默接受了身為女子的命運,自己的女兒為什麼不能呢?
端木靜抬眼慈祥地看著公孫旭,道:“你妹妹雖天生麗質,但當初為了避過欺君之罪,餘氏把她的臉弄花了......起先,我們本以為這不過是騙人的把戲,還給你妹妹捎書,叫她趁年華大好尋個好歸處。可如今宗藩各自歸國,你妹妹卻還待字閨中。這般看來,你妹妹是真的成了無鹽女了......”
端木靜停了下來,她不知再如何說下去。這十五年來,她總告誡自己,只當是沒生過這個女兒,忘了吧忘了吧,不忘也終生見不到了。只是她再如何對自己催眠,也拗不過懷胎十月親育五載的事實。
端木靜面兒上現出冰冷的平靜,“與其讓她老死宮中,不如嫁給川州吳氏。吳君寶雖說痴傻,但畢竟是貴族,只要你妹妹能為吳家延續血脈,她便是吳家的功臣,從此衣食無憂還得人尊敬。再則,吳家乃外戚,雖比不上陪王伴駕來的好處大,但還是對你前程有益的!如此兩全其美之事,你又不滿意什麼呢?”
公孫旭不以為然,一雙大眼如豹眼般精亮,其中分明閃爍著怒火,“我的前程我自己闖,用不著犧牲妹妹!只要有我在,妹妹便不會老死宮中!妹妹若沒人要,我便養她一生,也不叫她委屈分毫!”
“旭兒!”端木靜無奈,語氣急躁起來,“你想的都太簡單了!且不說你妹妹還有沒有機會出宮,就說當年我們沒有送你入宮的事,就已在大周皇心裡坐下了病,不然他如何連個從事中郎將的職位都不願賜你?吳家畢竟是外戚......”
端木靜還未說完,便聽光孫旭大“哼”一聲道:“我公孫旭的官職豈容那好色成性的皇帝老兒來賜!父親膽小,總忌憚那大周老兒。他日我王東遼,再不聽他大周調遣!”
千里之外,安陽崇元觀。
從漠北趕回的真一道人,剛行到半山腰,忽見山頂崇元觀上空躍起一道火紅色的靈光,一瞬間便穿雲進霧,消失無蹤。
“......還是晚了一步,”真一道人憂心忡忡,“火靈大神拋棄大周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四章:衣服呢?騷年
女子的輕笑聲從留仙殿傳來,那笑聲中傳遞出的不可思議,在月光下張揚曼舞,嘲弄著留仙殿裡的道人。
“想我?她會想我?!”張佳茹斜坐到梳妝檯上,隨意擺弄著自己的頭髮,“打從你死那天起,她就忘記我這個女兒了。”
這話她說得輕描淡寫,仿若只是在陳述一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