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櫃上擺好,向自己確認:回家了。
她不願意多想什麼,拿著膝上型電腦下樓去,找出水壺燒開水,沏開一壺普洱,然後就坐在餐桌那裡,開始繼續翻譯工作。
上午的裡間很快就過去了,任世晏過來,帶她去吃飯,然後去了公證處。他顯然已經跟學生打好了招呼,同時早早準備齊了所有資料,房屋贈與的公證手續很快便辦好了。他再開車帶她去了房產局,同樣預先找了一位朋友幫忙,那人已經等在門口,帶他們交上資料,交納各種費用,工作人員稽核以後告訴他們,大約十天以後就可以取新的房產證了。
手續辦得如此順利,從房產局出來後,任世晏長長吁了口氣。
“小苒,等正式產權檔案下來,這房子就完全屬於你了。如果不是男律師在漢江那邊工作,我真希望你們能回來生活。”
任苒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任世晏馬上覺察出不對勁。
“你跟田律師沒有解釋清楚嗎?”
“我和他認識的時間並不長,只是剛開始交往,對彼此還說不上很瞭解,所以……”任苒有些艱難地說,卻實在找不到說辭,索性將心一橫,“爸,我們分開了。”
任世晏很長裡間沒有說話,任苒發現父親臉色發白,手竟然在微微顫抖,頓時嚇到了,“爸,你怎麼了?”
“沒事。”任世晏勉強吐出了兩個字。
“你別多想啊,爸,戀愛分手很平常的事。”
“我知道,我們走吧。”
回家發後,任苒繼續伏案翻譯,只隨便吃了一點順路買回來的東西,直到眼睛痠痛,頸項發麻,她一看時間,已經快九點鐘了。她頭天晚上在火車上沒有睡好,合上膝上型電腦,打算去床上躺一下,再繼續工作。
床鋪柔軟舒適,她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卻仍然無法馬上睡著。
她回憶著,發現從十六歲離開,到十九歲她從北海雙平回來,她在這座房子裡獨自住了幾個月,再往後,就只是二十二歲那年從澳洲回來住了幾晚,其他的日子,她一直都住在沒有家的感覺的地方。
父親在漢江市的教工樓、財經政法大學的學生宿舍、深圳城中村條件簡陋的招待所、廣州珠江邊的豪華公寓、北京灣深處小島雙平上火山岩壘成的低矮小屋、澳洲墨爾本住宅區漂亮的HOUSE——那邊也是祁家駿送命的地方,她的回憶一下中斷了。
當然,再歷數下來,也不過從北京到香港,一個出租屋到另一個而已。
她知道一回到Z市,就意味著要面對無處不在的回憶,她躲避了那麼久,回來以後,又妄圖借用工作佔據思緒,最終卻還是得在這樣夜闌人靜的時刻,聽任細細碎碎的悲傷爬上心頭。
想起父親的建議,她在黑暗中苦笑了,她想,她依舊沒辦法安然在這幢房子裡住下來,也許還是走得遠一點,相念沒有這麼沉重,痛苦也沒有這麼稠密。
輾轉了不知多久,任苒迷迷糊糊入睡,彷彿又做起她曾今做過的夢,媽媽早早起床,在廚房裡做早餐、煮咖啡,虹吸壺“咕嘟”作響地翻滾著,媽媽頭也不回地說:“小苒,又光著腳跑下來了嗎?”
她以前總也沒弄明白,為什麼媽媽的耳朵如此靈敏,能聽到她光著腳悄無聲息地下樓,能分辨出爸爸輕輕上樓的聲音……
任苒突然睜開了眼睛,聽到外面似乎有什麼聲音。
她的睡意全消,緊張地側耳聽著,卻又什麼也沒聽到,這時夜色已經深沉,屋子裡十分安靜,四周靜謐得只有偶爾遠遠傳來路上車輛駛過的聲音,她有引起疑惑自己大概是困於夢魘了,這樣一想,她繃緊的身體鬆弛了一點,可是就在此時,又一聲輕響準確無誤地傳來,她猛然坐起了身。
她確定這不是錯覺,聲音就來自與她房間一牆之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