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想再交代一些後事,老頑童再度出聲:“你祖上無福,父母早亡,哪有人會來尋你啊?”
一席話,說的我心底發涼,想來活了半世,真的形影單薄,最後連個屍首都落不著,真可謂悲壯。罷了,我搖搖腦袋,收回眼底泛起的溼意,苦澀開口:“那就請師父念在徒兒還算孝順,為我建一座衣冠冢吧。”
良久不見師父應允,我無奈,拍了拍越來越禁錮著我的雙臂,不得不為自己發聲:“師父可否鬆手,我的肩膀快要碎掉了。”
顧目四望,眼下也算塊寶地,參天古木作陪,還有數不盡的野果,不知道小仙女生還後,這遊冥山真的是否能夠四季不入,不過那都是身後事了,與我來說,無益,我苦笑了起來:“這地方不錯,便把我葬在這裡吧。”
“你這劣徒,要這心有何用?!”耳邊傳來師父寡淡的聲音,四周頓時狂風亂驟,陰雲密佈,剛剛還晴朗的好天氣,瞬間灰暗一片。
“摩君莫要動怒!”天雲道長已經急步走來,長袖被風吹的翻飛四起,他拂動衣襬,似乎想穩住自己的步子都很艱難。
風實在太大了,而我在師父的禁錮下,絲毫不受風力干擾,巋然如山。我見天雲道長與福態老頑童臉色俱變,翻飛的衣袖下閃過一絲沉澈的光,有一道符咒邊緣被風吹得汩汩亂動。
徐棧撲倒小毛驢身前,護著它被風颳走。而暈倒的林茂堂,已經被風吹出了三丈遠,夾在兩棵樹根間,算是定了下來。
“你可不能入魔啊!不然我們這倆老不死的鐵定鬥不過你,可就都得命喪此地了。”務虛道長說出來的話都有些打顫,白袍將他的手臂纏繞,但依舊看得出,他的手臂繃直,似乎也握著符咒;似乎隨時準備與師父抗衡。
天色瞬息萬變,吹落的樹葉亂飛,疾如閃電,割破了我的臉頰。我見兩位百歲道長神色驚擾,終於想起,上古書籍中記載:“地罡四十七年,有閻君摩羅,心魔所累,吞噬生靈,為禍人間,天帝仁慈,罰其職司渡魂,以譴罪責。”
他們一直都在稱呼師父為閻君摩羅,莫非,上古書籍中所記載的,便是師父?
“務虛道長,這小女娃娃,什麼來頭?”天雲道長臉色詭譎,急忙向身邊之人查證。
“我哪兒知道啊!”務虛道長急忙開口,手指招魂幡,怒聲大喊:“你把那招魂幡與宿鏡對在一起,看看這女娃娃什麼來頭……不會……剛好是,那隻小妖精吧?”
天雲道長將手中幡引與宿鏡相對,在風雲變幻裡,折射出一段前世孽緣。
而我看著那段映象,心下絞痛,整個人都隨著悲泣起來。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我想起了我的前塵。
我原是遊冥山的一棵小山竹,修煉成精後,整日在山中游蕩。山竹無心,不知慈悲。我經常為禍護山仙人山水氏一族,在目睹了徐棧與小毛驢的前世徐青與山水心的愛情以後,歆羨不已。誰知山水氏卻一一亡於天災,眼看著山水心將死,我便出手挖下了她的心臟。化為仙人模樣,想桃代李僵。可事非從人願,我卻遇見了來山中收羅山中萬靈的閻君摩羅。
化為人形的我,就這樣愛上了閻君摩羅。所幸,竟也得到了閻君摩羅的垂愛。最終,為了逃離山水氏亡於天災、元神俱散的責罰,摩羅吞下山竹魂魄。上天責罰,將閻君摩羅貶至凡間,招魂引魄,歷經千百年滄桑。
映象裡,是山水氏死後,遊冥山枯寂,天降奇象,四季混乏,冬雷夏雪,人間大亂。而那天空異象,與現在山中之色一模一樣。
“你這小妖精,前世為惡,原來都是你禍害的!”務虛道長的鬍鬚已經亂作一團,想穩住身形已是艱難,他不停的訓斥我:“難怪摩羅清明廉潔,竟然被地府驅逐。”
天雲道長打斷他,向我求助:“解鈴還須繫鈴人,山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