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終又恢復了沉默,走了許久,依舊一團大霧包圍,越走便越心涼。蘇綰拋開了方才的鬱悶,急上心來:“於大哥,這麼走不是辦法,霧太大了……你確定這方向沒錯兒?”
於中正豁然頓住,有些猶猶豫豫的:“被姑娘這一說,我也沒底兒了……”
“……”蘇綰真想拿那根樹枝戳他。
於中正“呵呵呵”地笑開來:“姑娘放心,錯不了。”忽然臉色又一凝,“噓……”
“怎麼了?”蘇綰輕問。
“有人!”於中正屏息側耳,寧心而聽。
蘇綰的耳朵如今特別敏銳,被這一提醒,也聽到離自個兒不過十步之距。有樹葉微動之聲。不像是風聲,倒像是人為的。
“蘇棋?”她忽然有些興奮,什麼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猜自個兒踩狗屎運了。
婆娑聲頓時停了下來,兩人心一驚。不對,那不會是蘇棋……若是蘇棋,聽到她喊聲早奔命兒似地過來了,即便是腳崴了或者動不了,也可叫出聲來啊。
那兒靜默了片刻,忽然傳來一聲咳嗽,有女子輕輕淺淺的聲音問來一句:“是妹妹嗎?”
“瓔靈?”蘇綰錯愕,隨即就覺得面前霧雨飛動,有個人影閃到自個兒跟前一把將她的腰桿兒都快摟斷了。
“你沒事吧?”
是他!
蘇綰髮懵,兩眼空洞:“沒……沒事兒。”
“公子,你別丟下我……”瓔靈喊道,一瘸一瘸地向他們過來,語氣裡飽含委屈之意。
於中正立馬要去扶她,但顧礙到男女有別,固又頓在了半路。
蘇綰只是覺得剡洛的身子僵了一下,才慢慢鬆開她,回頭對瓔靈道:“不會的,不會丟下你。中正,你背瓔姑娘吧?綰姑娘的眼睛不好,由我領著。”
於中正搓著手兒,臉孔發燙:“這個,卑職……卑職……”
剡洛眼中精光一現,視線彷彿穿透濃霧直刺於中正,把他盯地頭皮發麻。立刻抖擻精神道:“是,卑職遵命。”
瓔靈慾要推拒,但是於中正已經蹲身下來,背面向她說道:“姑娘,得罪了。”
蘇綰愣了一下,恍然間有股錯覺,似乎覺得剡洛是有意如此安排的。給誰看?給她嗎?他跟瓔靈坦白了?還是沒有?他們方才躲在那兒又在幹了些什麼?
但是從二人的話語裡,聽不出來分毫。言語如織密不透風,正如他所苦苦隱藏的秘密,滴水不漏!
他總是周詳地規劃一切,從自己亦到別人。逍遙居外的八卦林如她一開始所想,就是為抵禦外敵所設,怕太后亦或者其他勢力追蹤到那兒。那麼,自己最初也曾經猜測過的盾牌之說呢?他,是否也一直這樣計劃著,讓她做他的盾牌,死都不放呢?她忽然想不起來,每一次千鈞一髮遭圍追堵截的時候,究竟誰在前誰在後誰又護著誰呢?
她想不起來。
她就像他身上的聞香玉,被隨身而帶,最終被嵌入刀柄之中成為一件利器。為他所用。對於他的種種意圖,蘇綰已經學會了本能地去揣測去懷疑去否定,對於他對自己的任何行為或者語言,卻都已學不會去相信。
怎麼會這樣?
她甚至開始懷疑方才他們兩人在樹叢裡,是否做了什麼苟且之事?正像白天時他對她的那樣,吻她,並,用熱情融化她,企圖永遠駕馭她!
瓔靈跟她,是兩種人,她懂蟄伏,但自己不會。她有時候會是飛蛾與火同燼,但更多的時候,她是一片仙人掌,看著蒼翠欲滴平和而寧靜,卻隨時將尖刺豎向別人。那刺是長在她肉裡的,拔不去啊……她永遠學不會像瓔靈那樣蟄伏人前。
所以,亦無法接受這樣不對等的關係。
蘇綰長長吁了口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