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兵?”
身著錦衣的左夢言手長腿長,馬上來到她面前。
嫘兵兵低下頭用髮絲掩住方才的淚痕。
他的身體散發出微微的酒味,在風漾的夜裡飄蕩,似有還無地鑽進嫘兵兵的鼻間。
銀河星疏,涼風吹起兩人的衣角,多日不見,竟然無語。
“恭喜你高中狀元。”笨拙地整理自己紊亂的髮絲,繼而想想,何必多此一舉,她頹然地放下了手。
“不客氣。”
“我走了。”她轉身欲走。
“等一下,別走……”想阻擋她的去勢,階梯踩空的他眼看就要摔個難堪了。
習慣使然,嫘兵兵飛身搶救,支起他,讓他倖免於摔得鼻青臉腫的難看樣。
“你……又救了我。”他似乎一直都處在被她拯救的情況下。
“家常便飯了。”咦,她的手抽不回來。
“雖然於禮數不合,今夜我有些事一定要對你說。”藉著酒意,左夢言急欲出柙的心情有了開口。
“你別文謅謅的,有什麼話直說吧。”是不是跟闕勾混了好些日子,她也跟著變粗俗?稍微咬文嚼字都覺得礙耳了。
所謂近朱則赤、近墨則黑,現在的她是距離淑女之路越來越遠。
想起來都要歸咎闕勾那粒黑炭每天在她身邊滾來滾去,她不黑才怪。
又想起他,可惡的陰魂不散!
看著嫘兵兵對著天空叫囂的模樣,左夢言雖然覺得有趣,但他發現剛才用心說的話極可能被她當成了耳邊風,心情霎時錯綜複雜起來。
“兵兵?”不要緊,再接再厲。
“嗯?”
“你最近過得好嗎?”該糟,他想說的不是這個。
“好。”她找回自己原來的模樣。
“那就好,其實,我是想告訴你,不管以後我是不是娶了妻子,你還是我心裡最難忘的那一個。”中了狀元,婚姻的自主權便已旁落,他必須挑一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當妻子,當然,兵兵要是肯委屈做二房,他會愛惜她如命的。
“你說了什麼?我剛剛沒在意,再說一遍好嗎?”她真的沒聽懂。
沒有青天霹靂,沒有捶心裂肺,只是心裡頭有個縫隙灌進刺骨的風,讓人覺得有些兒冷。
“從小到大,不用說我也明白你對我的感情,可是我現在身份不同了,婚姻不能任性地自主,前日,有許多人拿著婚書來求親,我爹孃已經替我答應了樞密史的婚事,等我走馬上任便擇期完婚,我希望你可以跟我一起赴京城,雖然我不能給你正妻的名位,但對你的疼愛我一分都不會少的。”
白雲侵古道,孤心候蘿徑,無計留春住,寸心千萬灰。
為了自尊,忍著心中微微的疼痛,她抬起臉難以自已的低語:“看起來你什麼都算計好了。”
“你是答應了?”
嫘兵兵神情冷峻地搖頭。
“我不管你娶幾房妻妾都是你家的事,我不會是你的妻,自然也不會成為你的妾,我知道自己的本分,也清楚自己想過的日子,道不同,難為謀。”
每個初懂情事的少女,芳華的年紀裡或許在心底都藏著一個夢,渴求一場美麗的愛戀,可是,一朝成陌路,心上無心心傷心,一片嗚咽話不成……
暗濃的夜色吞噬了她看起來單薄的身子。
第六章
欲哭無淚,欲笑無痕,她有時候很痛恨自己太過實際的個性。
一個人要是在想哭的時候哭不出來,想笑時笑不出來,是不是很悲哀?坐在河岸的柳堤下,煙幕朦朧,水波鄰鄰,對岸的燈光還有河上畫舫飄來的銀鈴笑聲,遙遠得難以入耳。
恍恍惚惚地。
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