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勾百般無趣地託著腮,口氣帶酸。
“書呆,道地的書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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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呆,左書呆,要更名為左狀元公了。
鞭炮屑四散,硝煙味濺入空氣,飛進嫘家牆。
瞧著一地的紅藍黃綠,嫘兵兵為時已晚地想起她錯過了什麼,她不只錯過左夢言的考期,也錯過看榜單,還錯過第一個當面恭喜他高中的人……
這一陣子她都忙什麼去了?
對了,忙來忙去也就忙著闕勾一個人,他佔據了她所有的時間。
不知不覺地,他變成了她的生活重心。
這個認知一鑽進腦子,立即凝結成一塊不大不小的疙瘩,恰好梗在心口處。她一不小心就把左夢言給忽略了,而且還到這麼離譜的地步。
左家的熱鬧足足持續了半個月,在朝為官的左父帶著妻妾四房風光地迴轉舊宅,朝中互有往來的大臣,一干親戚朋友,能扯上關係的,都登門踏戶地來沾親帶故,至於家有女兒的,更妄想攀龍附鳳,山高的禮物用擔子一擔擔扛進左宅,就怕東西不夠多,人情做得不夠,將來得不到好處。
也才幾天沒來,小徑上的蔓草長得不像話,看見書房的燈光微燃,嫘兵兵心中一喜,他終於在家了。
半個月來,她是一直有想找機會過來,但三次有三次半撲空,左夢言中了狀元以後,交際應酬突然暴增,一回兩回找不到人,心也涼颼颼下來,她只能自我安慰,日子還長,她總有機會把恭喜送出去。
歡欣的歌聲沸揚地從書房傳來,酒杯碰觸的清脆聲,男人縱聲談笑,國家恩仇社稷建設,南京少年熱血沸騰在小小的斗室裡。
嫘兵兵足點夜露,捕捉著從窗內傳出的慷慨激昂,隱約可見狼藉的桌面和笑語晏樂,未來可能在朝為官同做一殿之臣的少年們正編織著夢想。
這時候的左夢言不需要兒女情長,她是多餘的。
踮著足,嫘兵兵悄無聲息地離開,一如她來的時候。
那個世界是她無法涉足的,就連旁觀,都覺得勉強。
為什麼她有與他漸行漸遠的失落感?站在一旁都覺得格格不入了,還要說什麼其他?
問花花不語,涼如水的中天,只見星辰閃爍。
是痴人說夢,只能希望獨自擁抱這殘夢的時間可以多一些些。
出了頹牆。
枯葉被踩碎的��聲越發靠近,是誰?
“散步賞月一個人多無聊,下次要記得約我,雙雙對對才有意思,啊呀,別瞪我,帶我出來,好處多多,你有說話的伴,要不然,多個我,幫你打狗趕蒼蠅也不錯。”他故意放重腳步,就是不希望嚇到她,不過效果顯然不好。
被他從漫無邊際的情緒里拉回現實,誰都會猛然驚嚇,嫘兵兵一張小臉繃得死緊,如畫的眉揉成了結。
“不要這樣啦,我是好意耶!”就穿一件薄褂的闕勾嘟著嘴,一副好心被雷親的委屈模樣。
他本來就長得頗入人眼,一雙勾人大眼,怎麼看怎麼無辜,就算做了天大錯事也不會有人忍心責怪一下。
“懶得理你。”
嫘兵兵無心陪他磨牙,埋頭走開。
“理我啦,晚上吃太飽,我睡不著,我陪你說說話,幫助消化,這樣一覺好眠,要不然,你氣不消,鬱結心底容易生病,生了病,我會心疼,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你可不可以不要說話?”誰來還給她安靜?
“普天之下,不管幾隻腳的動物都可以吞下肚子,可是話要吞下去,食言而肥不好唉。”他就是能扯出一大篇的歪理來。
嫘兵兵豁然回頭,俏臉上盡是氣憤,她握緊拳頭,這些日子以來隱忍的情緒藉機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