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腳有拙劣到這種地步?
“赫柔,你的小把戲只騙得過外人,唬不了自己人。”所以,是她自己該小心,而不是叮囑別人要小心。“一路順風,拜。”
赫柔七上八下地掛上話筒,帶著一腦子混著問號的漿糊,飛往高戈寧指定的會面地點:他在西雅圖市中心的住所。
奇怪,她是突然變笨了還是大家突然智慧進化?為什麼轉眼間好像每個人都比她還精明?
或者她原本就很笨,只是大家都不忍戳破,只好順著她假裝她其實還滿天縱英明?
還是她不小心衝煞到了什麼,所以諸事不順?例如,高戈寧……
美眸怨毒冷眯,咬牙切齒。既然如此,好啊,大家就來演熱戀情侶啊。在他企圖以這個身分為誘餌,追蹤貨物行徑的同時,她要讓他嚐到戀愛中的悲慘痛苦陰暗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長程飛行後,一抵達西雅圖,她顧不得嚴重時差的疲累,立刻去血拚置裝,整頓行頭,決心要給他好看。
復仇之際,她不忘偷刷上頭幫她辦的信用卡:說不定還是可以報公帳……
她照著高戈寧之前的指示,以及他已為她事先打通關,在飯店Lobby似的大樓櫃檯人員那兒取得磁卡,一路上到高層住戶。
刷卡入內後,她怔在門前,哇得合不攏嘴,驚異環視。
她光是站在玄關,就可以一路透視到深處的客廳、鄰間的書房兼工作室,甚至是整排以玻璃取代牆面之外的西雅圖高樓風景。外頭豁然呈現的不是天然綠意,而是周遭大廈充滿幾何線條之美的水泥叢林。一棟棟拔地而起的巨樓,高高低低交錯綿延,直達遠方湛藍透亮的天際線。整個樓層的視野,被推到地平線之外,同時反客為主地把天空拉進室內,成為此處的背景。
隨著她四處瀏覽的動線,視野逐步轉變。室內多數的隔間牆面,都是玻璃,配合鏡子的巧妙裝置,變幻著透視與反射的錯覺遊戲,她好像什麼都看透了,卻又什麼都來不及看清;虛虛實實,目眩神迷。玻璃牆外的高樓,與玻璃牆內巨幅鏡面裡反映的高樓,連成一片。
整間住處盡是黑白色系,卻黑得有層次,白得有質感:白的皮革沙發、白的亞麻綾紋床單、白的大理石洗臉檯……她還是第一次發現有這麼多種不同的白。
她酣然垂直倒入暖白大床上,活像癱入蓬鬆柔軟的朵朵白雲裡,舒服透了。
盡情伸個懶腰,她就已憨倦地喪失大半意識,困到不行,就這樣仰癱在大床的床尾,懸掛在床側的兩隻小腳丫,還套著嶄新的俗豔高跟鞋。
好夢連綿,她夢到自己會飛,穿梭在晴空下的雄偉高樓間。
她超厲害的,呵……
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磨磨牙,咕噥兩聲。想再度回到深濃的夢裡,卻被很不舒服的感覺干擾著。好像正被人盯著看,很煩。
滾開啦……
她翻了個身,睡濛濛地以小手胡亂摸索可以拿來抱的枕頭,卻怎麼也摸不著,似乎相隔太遠。
長痛不如短痛,她只得不甘不願地勉強醒過來,爬往床頭抓枕頭。這一蒙朧睜眼,才意識到周遭有人類存在。恍惚抬望,是兩個貴婦,一個比較年長,一個比較年輕,都正瞠目結舌地杵在床邊,瞻仰她的尊容。
她倆的身後,佇立著更高的人影,挑眉無奈地垂睇。
嚇!高戈寧回來了。
她徹底清醒,整個人彈身而立,慌慌張張地壓壓頭髮、拉拉衣服。這才想起,自己正一身禁不起拉整的風騷打扮。
細肩帶小絲衫,外加皮質迷你裙,黑色破爛大網襪,熒光青蘋果色的膠質高跟鞋,還有充滿爆炸性的長長鬈髮,滿臉厚重的粉底及兩團黑窟窿濃密眼妝,十足的阻街女郎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