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她的心,那就算是華陀再世,也醫不好的傷……
抬起手,她遲鈍地摸摸後腦勺。就在那兒,白葦柔按到一攤黏糊溫熱的液體。
她古怪地瞪著喬釋謙,迷惑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遲疑、膽怯,像個犯錯卻不知如何收拾殘局的孩子。
“怎麼了?”察覺到她的異狀,喬釋謙敏銳地問。
“……”
“別怕,告訴我,哪兒不舒服?”
“很……很痛。頭……很痛。”她加以強調地回答。
“讓我幫你看看,好嗎?”
喬釋謙伸出手想要去攬她,但白葦柔一見他有所動作,嚇得整個人貼著牆裡拚命縮去,喬釋謙連忙收回手。
“白姑娘,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讓我看看你哪裡痛,好不好?”
僵持了五分鐘,末了白葦柔繃緊的身子終於鬆懈下來。她把手移出,然後緩緩攤開。
掌心那團暗紅色的血跡,像一朵可怖的紅花,猛然在喬釋謙的瞳孔裡炸開。
他起了一陣雞皮疙瘩,頭皮也跟著發麻。
“阿貴。”他努力剋制激動的自己不放大音量,以防嚇著女孩。
“小的在。”
“追上方才的吳大夫,請他再過來一趟。”咬牙切齒地吩咐完,喬釋謙不避嫌地再度握住白葦柔纖細的手,極其溫柔又輕緩地替她攏齊五根細細的手指頭,收住那攤差點令他失控的血漬。
天啊!她的手好冰冷。
“到……這兒?”喬貴暗自嘆了口氣,知道少爺這下真的惹麻煩了。
“到馬車上。我們一會兒就離開縣城,去。”
喬貴走了,他拾回地上的外衣,裹住了不勝寒冷的她。
白葦柔凝視著這隻溫暖的大手,不解身子為何愈來愈冷。當一件寬大的衣服溫暖地罩住她,她本能抬起頭看著他。地想問這個姓喬的男人為甚麼要幫她;然而才開始注視他,那對眼睛卻變成天上蠢蠢欲動的星子,那樣明亮、那樣遙遠……
那是一雙很令人著迷的眼睛。白葦柔忖道:漆黑如入夜後的河水,靜謐又深沉。黑暗侵襲她之前,那是她最後的意識。
何良領著那批老粗一進門造成的聲響,大老遠在樓下就聽得見。
江杏雪在髮髻上抹油,按上金釵,鏡子裡的表情有些浮躁,也有些放鬆。
至少那證明了一件事:白葦柔並沒有被找到。要不何良不會這麼怒火沖天。
離怡香院點燈營業的時間約莫還有兩個時辰,她起身下樓,在樓梯間撞見正在偷聽江嬤嬤和何良談話的秋月。
江杏雪自身後戳了她肩胛骨一下。
“嚇死人哪你!”秋月拍拍胸口,惱怒地開口。
“小心給嬤嬤逮著,到時有你一頓苦頭吃的。”
秋月不客氣地拍開她的手。“該吃苦頭的是白葦柔。等她被捉回來,你們倆一樣完蛋!”說罷,還惡狠狠地朝著她笑。
“哦?是嗎?”面對威嚇,江杏雪一貫的漫不經心。在這院裡,她和白葦柔的感情是眾所皆知的好;如果犯了甚麼錯,她們倆也不會放任彼此受罰。對於白葦柔私自逃院一事,院裡每個女人都抱著看她好戲的心態。而在這種環境下討生活,她早有她一套存活的本事。
“看來葦柔這回是碰上貴人幫忙。不過呀,幾枚現大洋就贖了她,我看也不是甚麼好貨的。唉,真是沒腦筋。要是我有她那張臉,說甚麼都要跟何良回來。”
“你真有自知之明。”江杏雪刻薄地笑答。
蹬蹬蹬地走下樓,她仍是一副慵懶不搭理人的樣子;但也是這樣,才襯得她那雙水盈盈的眼眸更嫵媚勾人。
“杏雪呀,最近愈來愈漂亮啦。”何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