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呢?據說來得最奇特,不愧是神兵山莊的小姐,排場極為盛大,是以八匹白馬拉著銀頂金流蘇琉璃窗戶的馬車,前後的隨行護衛足有兩三百人。
最奇特的是隨護的人都是一身黑衣,無論男女都腰配短刀長劍,乍看真不像是來送親,倒像是來打架的。
路兩邊看熱鬧的民眾百姓見到這樣的送親隊伍,急忙紛紛站列開,唯恐碰撞到他們,惹來殺身大禍。
當新娘的馬車停在君府門口時,方玉華以君家女眷的身份出門迎新娘下車,馬車車門開啟,眾人屏息凝氣,只見一道倩影靜幽幽地從車內走出,站在早已為她鋪好的紅錦之上。
只這幾個動作,那風姿和氣韻就足以叫所有人原本閉緊的嘴巴都不由自主地張大。雖然新娘的面容被火紅的蓋頭遮住,但是這叫人對蓋頭之後的容顏就更加心生仰慕。
方玉華握住伸向自己的纖纖玉手,微笑道:“司馬小姐,我是方玉華,亦寒的堂嫂,亦寒已在裡面等候你多時了。”
“知道了。”平平的、毫無感情的三個字,似從地下最深的泉水處流淌而出,冷到人的心骨裡去。
所有人,包括方玉華,都不由得為之一怔。該是怎樣的人才會有這樣的聲音?
雪白的絲履從長裙下露出圓圓的鞋頭,司馬青梅大概是已經等不及了,率先邁步走進了君府高高的大門。
方玉華急忙跟上,在她旁邊耳語,“按照君家的禮儀,前面還有跨刀和趟火兩道俗禮,意味新婦進門就要與丈夫並肩同行,有苦同吃,有難同當。”
司馬青梅停了一下,問道:“那丈夫要做什麼?”
“丈夫……此時應該接受妻子的行禮,從此妻憑夫貴,妻以夫榮——”她話還沒說完,卻聽到司馬青梅好像冷笑了一下。
“堂嫂,既然你也說這是俗禮,就還是免了吧,江湖兒女不信這個。更何況,憑什麼要讓女子一人發此重誓,男子就心安理得地受之?”
她的話讓方玉華不由得怔在那裡,眼睜睜地看著她繞過刀山和火盆,最後逕自走進大堂之中。
大堂內的人見新娘子居然自己一人獨“闖”進來,都驚得張大眼睛,又紛紛後退。
君亦寒微微一笑,從眾人中走出,走到司馬青梅的面前,低聲道:“你還真是驚世駭俗啊,娘子。”
“你該知道你娶的是誰。”紅蓋頭之下的人輕聲回應。
“我知道。對你,是不該以俗世禮節相待,畢竟你是神兵山莊的大小姐嘛。”他悠然笑著,拉過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手顫抖了一下,指尖冰涼,她手腕上的玉鐲與他手腕上的那柄翡翠鑰匙碰撞在一起,叮噹作響,成為大堂內唯一可以清晰聽到的聲音。
原來,四周是如此的安靜,靜得仿彿除了他們之外再也沒有別人了。
他端起身邊丫鬟所託銀盤中的兩杯酒,交給她一杯,“飲過這杯酒,你就是君夫人了。”
雪白的玉手從繡著金絲錦雲的紅袖中伸出,像一幅畫,接住了那隻金盃。她將杯子端進紅蓋頭之內,外人只依稀可以看到她薄薄的紅唇,抿住了杯緣,似在一點一點地啜飲。
大概從沒有哪個新娘子可以將一杯新婚的喜酒喝得如此漫長,長到周圍的所有人都開始暗暗懷疑,是不是新娘子不願意成親?
終於,她親自將金盃放回銀盤中,依舊以無色的聲音問:“可以了嗎?”
此時他早已將酒飲幹,笑著吐出兩個字,“禮成。”
從此之後,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酒已喝下,就代表兩個人之間已被無形的鎖釦牽絆、緊鎖,誰也不能後退,誰也不能反悔了。
第九章
為了不讓司馬青梅受到一點委屈,或者有一丁點的不習慣,在她和君亦寒成婚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