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苑中去放豬。
放豬的少年梁鴻可謂時運不濟。有一次,他不小心未滅盡燒飯的餘火,燒了別人的臨時居所(也是上林苑中的閒房子)。他不逃避責任,就問被燒居所的主人損失了什麼東西,而後把自己的所有豬都抵給人家。人家嫌少,他就以身為僕役抵償餘價。梁鴻給主人幹活非常勤奮,從不耍滑,主人家的幾位年長的鄰居猜知梁鴻不是一般人,就共同做主人的思想工作,讓他把豬群還給梁鴻。正直的梁鴻堅決不要,起身返回鄉里。由此,梁鴻名滿長安一帶。
在鄉下,有些勢力的人家羨慕他的名聲,都想把女兒嫁給他,可是,梁鴻並不答應。倒是同縣有個孟姓女子,身體肥大,又黑又醜,有一把蠻力氣,還很傲慢,到了30歲尚未成婚。她父母說:“就你這條件,還等什麼呢?”
“我呀,等!一直等到有賢如梁伯鸞那樣人,才嫁。”孟氏女公開了自己的理想,梁鴻一聽,大合心志,就去求聘。孟氏女說:“不要什麼聘禮,給身合體的布衣服、給雙麻鞋就行,另外要有編筐織布的工具。”
很明顯,她是要過自力更生的平淡日子的。
到了出嫁的那天,孟氏女卻穿了一身非常不錯的絲綢衣服。梁鴻以為她已失初志,七天也不搭理她。她就跪在床邊請罪,說:“我羨慕先生你的義節,知道你曾拒絕數次提親,我也是拒絕了數次提親而等你這樣的賢人呀!今天我有什麼不對之處,請你指出,以便我改正。”
梁鴻說:“我所追求的,是能穿短衣而和我一起隱居深山的女人。現在你嫁過來後,穿著上好衣服,還搽粉畫眉,與我的志向不一呀!”
“我是用這種辦法測試一下你的志向,我當然也有歸隱之志。”說完,即去更換舊日衣物。為紀念孟氏女的壯舉,梁鴻還給她起了名字,叫孟光,字德曜。
一對不合時宜即不與當世合作的夫妻經過一段時間的準備,如同回家一樣奔入山中,過上了男耕女織的生活。二人都是有文化的人,短不了共讀一段《詩經》,也短不了彈琴唱和。然而,他們似乎並沒有完全忘記世事,開始了危險的旅行。
當他們東行到達漢劉第二帝國的首都洛陽時,被盛大的氣派及繁忙的建設景象給震驚了。梁鴻就作了一首叫《五噫》的歌子,諷刺帝國為追求繁華與享樂而無節制使用民力:
陟彼北芒兮,噫!
顧覽帝京兮,噫!
宮室崔嵬兮,噫!
人之劬勞兮,噫!
遼遼未央兮,噫!
這首簡短有力的歌子很快從民間傳到宮中,傳進了帝國第三代領導人劉炟的耳朵裡。劉炟大怒,下令抓捕梁鴻。孰料,梁鴻夫婦已經溜得無影無蹤。梁鴻改了名字,叫運期,名耀,字侯光。究竟此名字有何含義,外人無法推知。夫婦倆半旅行、半流亡式地到了齊魯大地(今山東地界)。住煩了,又去吳地(今江蘇、浙江地界)。
看來,名為隱士的梁鴻還忘不了對現實政治的“誹謗”,他出發去吳國之前,寫了一首長詩,開頭就顯露出自己的社會批判鋒芒,他說:辭別齊魯舊邦,踏上征途,跋涉到那遙遠的東南方去。心中有憂愁與哀傷,我的志向飄搖不定,忽升忽降。本想騎著飛奔的駿馬,縱情天下,又擔心引來俗世的毀謗。這個社會呀,讓壞人來領導好人,讀書人們都爭先恐後地諂媚權勢。我從來就沒有可愧的行為,希望到異地見到尚賢的風俗。現在就以逍遙遊的方式,來體驗孔仲尼周遊列國的滋味吧!
在梁鴻的自我想象中,作為一個世所不遇的大才,他是莊子與孔子的組合體。
以莊周的心態體驗孔丘的流浪,真是一種空前絕後的奇想。但是,梁鴻在本質上還是一位堅定的反抗者,否則,他的文化生存就全然沒了意義!
到了吳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