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口氣,似乎為了增加說服力,聲音低沉而舒緩,“恐怕他就算未死,也是油盡燈枯,重傷垂死,否則這等不可一世的英豪但有一絲餘力,都會意態如常,屹立不倒,怎會僵直倒地?”
宋缺皺了皺眉頭,不置可否,但總覺得此事沒那麼簡單,不由轉頭看向樹幹另一側梢頭的清麗佳人,“仙子以為如何?”
梵清慧的美眸卻定定地凝視著東北方某處,聞言意味深長道:“浮生若夢,是我非我。宇文邕雖生猶死,雖死猶生……”
不等宋缺三人面面相覷後追根問底,梵清慧溫婉一笑,“今日有緣得見宋兄,清慧之幸也……請恕清慧要務在身,先走一步!”
話猶未已,嫋嫋倩影已翩然掠空,疾速遠去。
…………
往西數十里處。
畢玄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荒僻林野,疾速縱掠。
忽然間,一陣清越的蕭音似從遠處傳來,只是幾個音符,卻今人泛起纏**綿不休,引人入勝的玄異意象,比之依附突厥的以樂舞著稱之龜茲國第一樂師亦毫不遜色。
蕭音倏斂。
餘音仍是縈繞不去。
畢玄心頭一沉,止住身法,揚聲道:“原來是寧道兄大駕光臨,畢某幸何如之?”
對方有備而來,柔韌入微的精神異力早伴隨著蕭音漫空逸至,無形有實地把他鎖緊,像蛛絲般把他和對方纏**綿起來,透過此無形蛛絲,對方可感應到他一切神通變化。
此時逃跑除了讓他自跌氣勢,自取其辱之外,再無半點作用。
碧空如洗,皓日西斜,丘陵原野溫柔地反映著金黃的陽光。
在這大地和暖輝融為一的動人天地裡,寧道奇的聲音從側前方的丘陵疏林處遙傳過來,不用吐氣揚聲,卻字字清晰地在畢玄耳鼓響起,仿似被譽為中原道門散人,最可能問鼎大宗師的蓋代高手寧道奇,正在他耳邊呢喃細語道∶“我多麼希望畢兄今趟前來中土是找我喝酒談心,分享對生命的體會……只恨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任我們沉淪顛倒.機心存於胸臆!
今中土由分裂走向統一的良機近在眼前,卻屢遭大草原惡意破壞,累得我這悠遊大自然早忘年月、樂不知返的大傻瓜,不得不厚顏請畢兄來指點兩手拳掌,卻沒計較過自己是否消受得起,請畢兄至緊要手下留情。”
話落之時,寧道奇峨冠博帶的出塵身影出現在丘陵頂上。
最吸引畢玄的是一對與世無爭的眼神,瞧著它們,就像看時與這塵俗全沒關係的另一天地去,彷彿能永恆地保持在某一神秘莫測的層次裡,當中又蘊含一股龐大無匹的力量,從容飄逸的目光透出坦率、真誠,至乎帶點童真的味道。配合那古雅修長的面容,有種超乎凡世的魅力。
畢玄返照內視著自家耗損並受傷不輕的精神和肉竅,忍不住暗暗叫苦,寧道奇不是最可能問鼎大宗師,而是已經切切實實地躋身大宗師之列!
即使完滿狀態下與寧道奇相遇,他也沒有必勝把握,更何況此刻這種五勞七傷的狀態?
到了他們這等入微層次,只要肉竅傷勢未曾嚴重到當場斃命,仍可一一療愈,心脈斷裂、五臟具碎亦不算什麼,但精神層面的創傷卻完全不同,若不能觸發靈覺天機,基本很難治癒。
偏偏他們這個層次交鋒的生死勝負,恰恰取決於精神狀態!
而“宇文邕”最終一擊中,那“天威”般的龐大力量透過他全力迎擊的一拳炎陽氣柱,強行震破了他高度凝結的精氣神,令他精、氣、神三元皆傷得不輕。
特別是精神的創傷,不僅令他全方位的狀態嚴重倒退,更難以隨時入定,直接由稱尊於大草原的“魔神”跌下神壇,墮入之前的“凡人”層次。
這久違了的“凡人”的感覺竟令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