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著徐先生的手掌,吞了幾大口,緩解了喉嚨的酸澀,才停下。看著周圍有些熟悉的場景,不久前,我在這間房子,這張大床上住過一晚,很舒服。
我抬手擦擦嘴角,質問徐先生:“劉曼蓁呢?”
“在醫院陪她母親呢。你感覺怎麼樣了?”他將水杯放回去,索性搬了張椅子坐了過來。
“我睡了多久?”引魂咒將魂引到我的夢中,由他們自由交談,我只要睡覺就可以。可這次明顯與以往不同,我在夢裡被人追逐,我即是劉曼蓁,也是那個黃髮男人,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許回去問問師父,就知道了吧,他總是掠盡天下奇聞。只是,現在的我,並不想回去。
夢裡,我不只是夢到了劉曼蓁和年輕男人的糾纏,我還夢到了周追。那是劉曼蓁的靨,夢靨裡,我看到了一個青炮長衫的男人,我的師父,莫承堯。
“一天兩夜。”徐先生的聲音很好聽,像是秋日落葉飄零,簌簌響動裡又被風兒吹起,飄飄搖搖,卻又再度塵埃落定。
我抬頭注視著他,幾日前,天真童顏彷彿瞬間被日月打磨過,成為了一張風華正茂,英俊穩重的男人臉龐。和我夢裡的白光男人,一模一樣。我曾無數次夢見過這雙眼睛,伸手拂向他,開口問道:“你是誰?”
“我是徐棧。”
“徐棧?”我淺聲念道這個名字,有什麼東西要從記憶裡破土而出,卻又生生的卡在了那雙望向我的眼眸裡,那雙漆黑暗沉,飽含黑暗的眼睛。
“嗯?”
“我們以前見過嗎?”
“或許吧。”
得到這樣的回答以後,他起身去往客廳,不久之後,端回來一份香氣四溢的蟹黃粥,這在道觀,可是多年難得一嘗的食材,我很快放下心頭疑慮,端過碗來,大吃起來。
我就這樣安逸的在徐先生的公寓裡住了下來,劉曼蓁還在醫院陪她的母親,即使那位刻薄的婦女根本看不到她。
期間我去過一次醫院,肇事司機主動自首,家庭等原因,判了七年,緩期執行,賠償鉅額賠償金三百九十萬。聽徐先生說法院判了一百二十萬,是肇事家庭與死者家屬溝通以後,自發賠償的。病房裡,那個女人不再刻薄,和別人說說笑笑的,好不熱鬧,請了個二十三歲的陪護,年輕女孩心地很好,照顧的也很周到。
我看著劉曼蓁戀戀不捨的再度望了望病房,心滿意足的跟著我離開了醫院。
她問我,何時召喚魂幡,將她的魂魄收回。我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將她帶回了徐先生的公寓。一人,一鬼,一道士,同居,好在徐先生的房子夠大,住來倒也安逸。
劉曼蓁越來越虛弱,我知道,必須儘早回到道觀取招魂幡,將她收進幡引,可我絲毫對此沒有任何意願。
她也是,絲毫不在乎會不會魂飛魄散消失於世間,只是陪著我,看我對一切新鮮事物好奇不已,她就默默的站立於側,教會了我各種各樣的普通正常人的衣食起居。我和她一起追了一部很火的偶像劇,一個面板黝黑的男人飾演的男主,常去海灘,曾露出過六塊腹肌,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男性魅力十足的半裸體,羞紅著捂住雙眼,偷偷從指縫裡觀察他的人魚線。劉曼蓁站在我身邊,指著那人腰腹平滑的線條介紹說:他是當下最有潛質的新星,將來是有無限可能的人,在我活著的時候,還是很喜歡他的。
然後,她停住了,我抬頭,看到她越來越凸顯的眼珠裡,流露出的一絲絲,大約應該稱為眷戀的東西。
我問她:“後悔嗎?”
“不後悔。”她學我一樣,盤腿坐在地上,雙手平穩的放在膝蓋關節上,十指向上,如同觀音蓮座。
“為什麼?”
她側頭看了看我,彷彿知道我為什麼質疑般,笑了笑,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