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城東郊埋伏,去扼斷江邊公路和山上的古驛道,堵住企圖逃往下游的逃竄之敵'不過當初只有少數當官的知道這計劃,而絕大部分人都是盲目地跟著嚮導走'。
在此之前的六月中下旬,川南一帶陰雨連綿。月底又是兩天大雨,已被雨水浸透泡軟了的田野,好多地方被衝得溝壑縱橫,溪流變成小河漫上了公路,梯田成了多級瀑布。三十日早晨雖然轉晴,可是鄉間的大小道路早已成了泥溝或滑槽,田坎路比泥鰍背還滑。在偉大節日前夕的那個黃昏中,一隊隊“保衛黨中央,保衛毛主席”的革命人,扛著各式殺人兇器,莊嚴肅穆地匆匆奔向各方,去進入自己或他人的墓地。他們中間,有的剛從數百里外被匆匆運來,下車還未喘息片刻,就被急急地帶往屠場去了,居然還有健壯的女革命家雄糾糾地扛著機槍行進在佇列中。男男女女個個表情激昂凝重,每人的鞋底都綁著防滑的鐵腳碼,沉悶的大地上,響著一片響亮而悲壯的腳碼嚓嚓聲。人們已下定決心,要用他人、甚至自己的血肉來向黨的生日獻禮。
出發前已三令五申,行進中必須保持絕對謹慎,不準呼喊或大聲講話,每人左臂系一白布條,憑藉星光近距離辨認,非萬不得已不準打電筒,如與聯派隊伍相遇或誤入聯派陣地,不準主動開火,不準戀戰或停留。並再三警告:一旦掉隊或迷路就性命難保,萬一當了俘虜,絕對不準在天亮前吐露任何情況,否則以現行反革命論處。
也許怪吳玉蘭沒學會綁鐵腳碼的技術,也許那鐵傢伙根本就不是幫人走長路的東西,更可能是她負荷太重 ………這次奉命參戰,她和幾個姑娘同後勤戰士們一道,雖不衝鋒陷陣,但要保障戰地供給和傷病救護;儘管有礙長途跋涉的醫藥箱已被男後勤戰士揹走,但身上的大米,鹽、火柴、藥品繃帶、以及自己的水壺、乾糧和防身手榴彈等等,擔負的重量也不亞於扛槍炮彈藥的男戰士,加之道路太滑,腳碼開頭還能幫上忙,走到半路時,就漸漸成了禍害。
它先是在解放鞋下稍微有點鬆動,不安份地硌腳,但她能熬住,家境的貧寒和勞苦使她從小就習慣了忍受各種小痛苦,而且它畢竟還在幫著抓緊地面,大家都在沒命地踉蹌著努力快走,如遇稍陡的下坡竟像是奔跑,她不敢輕易停下來耽誤時間。然而不久就不行了,腳碼在粘泥的拽扯和重力的搓擠下,索性或前或後、或左或右地同她作起對來。她只好瘸到路旁蹲下,摸索著想把腳碼帶解開重拴。結果不僅沒解開,反而拽成了死結!她試著再往前走,不料鐵傢伙經這一拉扯,乾脆在腳下甩蕩起來,她連忙再蹲下要把它倆扯脫甩掉,可是帶子繞在腳脖子上拴結實了的,憑手把帶子弄掉或扯斷簡直是痴心妄想。
由於路途艱難人又多,黑夜中,隊伍的前後編隊早就亂了,人們如流水般從吳玉蘭身邊疾走而過。她站起來堅持往前走,但立即就知道自己已是寸步難行,快行的人們把她撞到了路邊。
“誰有刀兒?借一下。”她重新蹲下,邊亂拽著腳碼帶邊問,努力地想在人流中辨識出熟人來。
沒人理他她,有人嚇唬;“還不快走,‘兵團’來了!”
出發前就受到了警告:半路上要從某鑽井隊工地附近穿過,工地上駐有聯派“川南石油兵團”一個加強連,“兵團”的武器之精良和作戰之勇敢,在川南、川中地區人人皆知,千萬不能讓他們察覺的
現在吳玉蘭最怕掉隊,萬一被甩到了最後,肯定迷路,八成當俘虜。不管落到武裝聯匪還是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