盞梨花蜜調的水,自己喝了一口試試溫度,才端過來。
趙元被小心的扶起,然後舒舒服服靠坐在他爹的懷裡,微微低頭,就順當地喝上了水。蜜水喝進嘴裡才不過將將有點味道,流進喉嚨卻立刻引起疼痛,他微微頓了一下,然後一下把水都咳了出去,噴了趙諶滿臉。
“咳咳咳……”趙元難受地扒住他爹,越咳嗓子就越疼。
“別急!”趙諶焦慮萬分,小心給他拍著後背,又順著胸口,好半天才歇住。
趙元有氣無力地躺在趙諶懷裡,心想一口水就進去了嗓子幾滴……這日子難道還有個把月嗎?不就掐了一把,怎地這般難受哩?
趙諶抹了臉,又整了帕子仔細給趙元擦了臉和嘴巴。他一腔怒火隱忍不發,實在是知曉兒子受到驚嚇,再怎麼著,兒子也不過十歲出頭,這次差點送了命,實在不能再責備了。然而,他自己受到的驚嚇難道少了嗎?再三叮囑不能出府,兒子卻似當耳旁風!
趙元眼睛一斜,窺到他爹嘴角緊繃,也不出聲安慰自家,就明白他爹這是憋著氣沒處發呢。他癟了癟嘴,對著趙諶比比劃劃。
“作甚個怪!”趙諶呵斥一句,還是定了神去看,“你要紙筆?”
趙元忙點頭。
趙諶沉臉盯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地去了外頭拿東西。
趙元拿到筆,就在紙上寫下鮮于虎的名字,還把鮮于虎說的那句“他們說”怎麼怎麼的話也寫了上去。
他想過了,那個“他們”只怕指的就是犬戎,鮮于虎搞不好失去理智,轉而投了白狼國。城門將既放了鮮于虎進來,恐怕並不知鮮于虎一家的事情,鮮于虎如今還是記在案上的良牧民,是可以自有進出府城的,若萬一投了犬戎,焉知府城有沒有危險?
趙諶拿過紙一看,就想起那布條上的虎頭。
第76章 羊奶糕
甲遜聽到趙諶叫他,立刻就進來了。
“畫出鮮于虎的人像,通告城門將把守城門,禁止此人進出,”趙諶將那紙丟在案几上,語氣迫人,“令派人府城內挨家挨戶搜查,確認鮮于虎是否停留在府城。”
“喏。”甲遜應道,抬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趙元,“屬下已吩咐乙簇,今後我等輪值帶人守衛府內。”
趙諶看他:“你不必自責,非是你的緣故。”
甲遜微微垂首,行了一禮轉身出去。
趙元望著他背影消失在隔扇後,表情很愧疚。
“……阿奴,你在想什麼?”趙諶低頭凝視兒子,小小的少年虛弱地躺在床上,黑髮散開,更顯得一張小臉缺乏血色,他輕輕順了順兒子的額髮,低聲問道,“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為父很心痛。”
趙元乖乖地仰頭看他,心裡有很多話,卻又無法說出口。
他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了很多,對不起很多人。
有一種不安潛伏在深處,躍躍欲出。
趙諶嘆了口氣,俯身親了親趙元的額頭,溫熱的薄唇停留片刻,又輕輕地挪到趙元的眼睛上點了點,趙元便不由自主地閉上了雙眼。
“睡吧,好好休息。”趙諶的聲音低沉而醇厚,彷彿有可以催眠的魔力。
“阿父會守著你。”
對,就是這一句,趙元就像找到了某個開關,聽到的一瞬間,濃重的睏意襲上眼皮,幾乎在下一刻,他就陷入了沉睡。
趙諶注視了兒子很久很久,他突然回想起很久前的一件事。
那時候,範氏懷孕了。似乎是一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