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捂著胸口一時都沒緩過來。她可不是笨蛋,呂慧那含糊不清的說法對應到大郎這一身的傷,怎個想都定然不尋常。郎君一向如何保護大郎,還有誰能比她更清楚?平日裡縱摔一跤,也不能摔成這副模樣……可是她看了看趙諶平靜中略帶疲倦的臉色,又看看大郎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就把話給嚥了下去。
“奴婢這就去問問秦侍醫,甚個能吃甚個不能吃,總要有個章程!”她深吸口氣,露出笑容對父子倆兒道。
女人的臉真是三月的天吶,父子倆人都不約而同地想到。
男人和女人關注的方面總是樣樣不通,趙諶只想著廚房給做些個補元氣的吃食,立秋頭一個卻問秦侍醫甚個食物能祛除傷疤。等趙元洗了澡躺在榻上,立秋便端上一碗黑乎乎的東西。
趙元伸個腦袋瞧:“這是什麼?”
立秋給他放好案几道:“桃仁牛乳芝麻糊,聽說能祛疤哩,大郎不是愛吃甜的,快些趁熱了吃。”又遞了小銀匙子給他。
甜的?趙元眼睛一亮,舀了一勺吃,果然不錯,芝麻磨得細滑綿綢,加了牛乳奶香撲鼻,偶爾吃到桃仁碎,嚼一嚼滿口堅果的香氣。
趙諶見他吃得心滿意足的樣子,小手握著勺子穩穩當當,心裡鬆了口氣。他讓立秋看著,自家去了外院見呂慧。
同在書房的還有甲遜,他在條案前坐下,甲遜便道:“屬下提訊桃蕊,有個意外發現。”
趙諶抬眼看他,懶得問他怎麼想起訊問一個婢女。
“說。”
甲遜咧嘴露出一個堪稱可怕的笑容:“桃蕊的姐姐,竟然是虒祁宮膳食苑的宮女。”他特意停頓了一下,結果面前座位一高一低的兩個男人都面不改色地盯著他,他不由無趣地撇嘴,接著道:“屬下派人查桃蕊戶籍,她正是五年前入的中軍府,先時在大廚房做雜役,後因為家傳手藝調入小廚房,後來郎主納了春草,她便順理成章到了範氏身邊。”
說罷還有意無意瞥了一眼趙諶。
趙諶想起春草那事,臉都黑了,遂警告地瞪了這不知尊卑的親衛。他和呂慧面上沒顯,但心裡卻變得沉甸甸的。
甲遜問出的話,代表了國君根本未曾信任過中軍府。
自趙元被抱到中軍府的那一天開始,國君就已經把趙諶從忠誠良將左膀右臂,變成了必須重點監察的物件。國君與靈虢夫人博弈的結果並不令他滿意,他想要完完全全掌握前朝後宮,就必須向靈虢夫人妥協。
趙元雖然失去了臚氏繼承人的身份,卻又仍然是大將軍之子,他失去了臚拓這個親生父親的庇佑,卻又得到了趙諶的真心愛護。
而後者,恰是國君警惕的地方。
事實證明,哪怕是趙諶這樣的殺人利器,心也不是石頭做的。他用趙元的身世牽制了趙諶,同時,又不得不承受趙諶不惜違背自己也要保護趙元這樣的後果。
如今,王姬闖帳將一切都揭開到了檯面上,有些秘密便會暴露,而有些趙諶想要極力隱瞞的,也會清楚明白地讓國君看到。譬如,他對趙元的喜愛。
呂慧強顏歡笑:“家主,依我看,桃蕊這事未必代表什麼。國君是甚樣的人物咱們誰不曉得,他自放大郎到府裡,便不可能做睜眼瞎,必要擱人進來,不是桃蕊,也會是其他人。”
是啊,趙諶眸色深沉。可是桃蕊所為,卻不是單純的監控,春草那事,怕與她脫不開干係,當時春草身上的香且罷,送來的那碗加了料的湯飲,可不是由小廚房做的嗎。她蓄謀接近了範氏,難道僅僅只是為了監控?
單說這次秋狩,桃蕊明明可以尋了人去找甲遜,卻偏偏把大郎扯了進去……至於範氏好好待在帳子裡王姬是怎麼一路過去找麻煩,這事情他都未曾深究。
他的這位陛下,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