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簡直不知道應該先把火滅了,還是先去檢視對方手上的傷。
青年卻像是絲毫沒有察覺一般地兀自晃著腦袋,看起來很是痛苦的樣子。
“我明明都已經……都已經說服自己不去追究那些事情了。你喜歡黎宵,我就讓人把他救回來。你喜歡沈韻,我就留著整個沈家。就連陸青瑤那丫頭,我都好端端地讓她活著,過著大小姐的日子。”
“……”
“可為什麼……為什麼就算是這樣,你還是要走?你還是不能夠接受我,哪怕我保證絕不對你做任何你不願意的事情……你還是、還是不肯答應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青年像是氣憤到了極點,胸膛起伏著、紅著一雙眼,忽然轉過身嘩啦啦一通清掃,將桌上架子上擺著的筆墨紙硯、連同裝飾用的小玩意兒統統給甩到了地上。
做完這一切,青年就像是被突然抽空了身上的力氣一般地,背靠著椅子頹然地滑落下來。
外頭響起錯落的腳步聲。
枇杷看到映在門上的幾道影子,想來應該是被這屋裡的動靜吸引。
可沒有屋裡人的允許,沒有人敢擅自入內。
門上響起緊湊的叩擊聲,隨之響起一道壓低了的渾厚男聲。
——是阿九先生的聲音。
枇杷先是有些驚訝,隨即又反應過來。
也對,既然阿六都在為蘭雲止做事,作為同伴的阿九先生會出現在這裡就顯得沒什麼好驚訝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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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道阿九先生是否知曉阿六的秘密,又或者他們其實都是一樣的非人的存在。
阿九在門外頭小心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是否需要進門檢視。
然後聽見一道平靜中透著濃濃倦怠的聲音。
“無事,退下去吧。”青年說道,逐客的意味很明瞭。
阿九恭恭敬敬地喏了一聲,頓了頓,像是還有些不放心。
可終於什麼都沒有說。
他和阿六跟隨青年這麼多年,早就見識過對方骨子裡的瘋勁。
同伴阿六已經因為逾矩落到了肉身不保的下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過來。
所以此刻,還是不要貿然上去觸黴頭為妙。
阿九知道那個叫做枇杷的少年也正在屋子裡,也知道這一切極有可能是因為少年而起。
很多事情,阿九覺得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期間雖然他們不曾真正死去,但也遙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可是無論雲止,還是那位大人,都始終無法忘懷,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執念深重到竟隱約有了入魔的趨勢。
想到這裡,阿九暗自在心底為枇杷捏了一把汗。
他嘆了口氣,但願少年能夠平安度過接下來的日子。
——也希望重來一次,這一群人可以不再重蹈覆轍的好。
阿九還是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
聽著門外之人遠去的動靜,枇杷起身下了床。
然後就在青年無聲地注視下,有條不紊地收拾起了屋裡的一片狼藉。
他本就是小廝出身,打掃房間這種事情再擅長不過。
幾個眨眼的功夫,地上的火苗被撲滅,東西被一一放回到原先的位置。
從小小的一枚鎮紙,到厚重的古籍……
枇杷的步子不快,動作卻很利索。
不多時,一片狼藉的室內煥然一新,不說有多麼賞心悅目,至少是能看了。
正當枇杷想要彎腰去撿拾滾到角落裡的一件物品時,他的胳膊忽然從側面被拉住了。
“……這不是、不是你該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