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宵走進屋裡的時候,就看見蘭雲止一人。
青年靜靜坐在案几前,看著貿然闖進屋裡的黎宵,並沒有絲毫的驚訝。看樣子倒像是恭候許久。
“你來了,阿宵。”
此刻,蘭雲止說話時的神態和語氣亦如曾經。
見此黎宵的心底卻生不出絲毫懷舊的念頭。
他可是沒有忘記,是誰下令將他跟條死狗似的拴在那不見天日的地下,又是誰命人時常過來割他的肉放他的血。
從前也是他黎宵豬油蒙了心,才會覺得蘭雲止端方君子、純良可欺,又念著蘭夫人臨終前的關照,才冤大頭似的湊到跟前一味殷勤討好。
現如今回想起來,慪得直想把那些年吃過的年夜飯一股腦兒吐出來。
不過,黎宵原本也不是來找蘭雲止算賬的。
兩人之間的賬一時間算不清。
黎宵此行到來為的是另一樁事情,所以乾脆無視了蘭雲止故意噁心人的話語,開門見山道:“他在哪兒?”
黎宵沒有說出他的名字,但是現場的兩個人全都心知肚明。
偏生蘭雲止還要揣著明白裝糊塗。
“他?”蘭雲止微微地笑了笑,“也不知阿宵要找的是哪個他?”
黎宵本就對蘭雲止心懷不滿,聞聽此言,面上也是冷笑。
“少叫得那麼熱絡,聽著就犯惡心。”
“如此,這裡倒是有幾服治療胃腸的方子,若是不嫌棄的話——”
嘭地一聲。
這次黎宵直接掀翻了面前的案几,只聽得嘩啦啦一陣亂響。什麼書啊筆啊硯臺鎮紙之類的東西,頓時亂七八糟地落了一地。
黎宵更是上前兩步,直接越過翻倒的桌案,惡狠狠地一把掐住了蘭雲止的咽喉。
“還當爺開玩笑呢是吧?!”他咬牙切齒道,“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就算是殺上十次百次也是不嫌多的。”
蘭雲止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如此你大可以試試,現在就殺了我。左右蘭雲止這個人早該死了。哦,這麼說起來,那年我的葬禮還是阿宵你一手操辦的。”
說著說著,蘭雲止竟然還笑出了聲:“聽說那葬禮辦得不錯,是該謝謝阿宵的,只可惜那時被困住了腳步,沒能親眼得見。”
說話間,他的一張面孔已經漲得通紅,也不知是被勒的,還是笑得。眼底的血絲浮起來,配上眼下的青黑,還有那莫名其妙的笑。
直叫人看的毛骨悚然。
黎宵倒是不怕,心裡只覺得蘭雲止真是瘋了。
也因此加倍地擔心起少年的安危。
眼看著從對方口中是問不出什麼了,頓覺晦氣地鬆了手。
不等蘭雲止喘口氣的工夫,又連著砸了對方几拳,都說打人不打臉。他偏挑著那張臉上往狠裡揍。
直到外頭的人聽到動靜匆忙跑進來制止。
來人正是阿九。
阿九見到眼前的情景都驚了,不是,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說好的和平談判,把人帶出來就走呢?
隨即反應過來,上前急忙攔住了黎宵。
黎宵被這麼突然一攔,也恢復了些理智。
此時,不僅是蘭雲止的臉上,就連黎宵的手上也沾了不少血。
他於是甩了甩手,轉而開始自顧自在四下檢視起來。
很快黎宵的注意力就被其中的一堵牆壁吸引住了。
掌心按在光滑的牆壁之上,彷彿能夠感受到某種無法言說的奇妙連線。
黎宵轉過頭。
此時,蘭雲止已經重新坐了起來,臉上的血跡經過擦拭,幾乎已經看不出來。那張蒼白的臉孔還是和開始看到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