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歲改為單手支著臉,自下往上的看梅良玉,目光帶著點柔和笑意說:“因為還有一半在我娘那呀。”
梅良玉和虞歲對話時也在思考很多,可他說出來的只是思考的冰山一角,或許是因為想得太多了,所以很多東西他似乎很容易就能猜到,但對梅良玉來說都是自我猜測,所以沒必要告訴任何人。
聽虞歲親口說出來,梅良玉目光微怔,轉瞬又覺得,確實有可能。
如果是素夫人在懷孕時得到息壤,生孩子時保不準會爭奪這份力量。
“他也是聽我孃的話,來太乙殺我奪息壤的。”虞歲看回紀書言,輕聲道,“他還很喜歡我娘,似乎可以為我娘做任何事,但他也很討厭我,認為是我拖累了我娘,所以得到命令可以殺了我,應該會很開心。”
突然得知南宮家秘密的梅良玉眨了眨眼,說:“那他確實該死。”
虞歲又道:“我娘應該要失望了,不過她少了一個得力助手,而我少了一個致命威脅,我也挺開心的。”
她單手支著腦袋,看紀書言的目光平靜又悠遠,話說得字句清晰,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思考。
梅良玉此時此刻在想,他的師妹確實有點東西。
母女相殺的資訊猝不及防被他知曉,梅良玉卻沒說什麼。
能說什麼?
說天下不是所有父母都會為子女犧牲一切,不是所有父母都會喜歡自己的孩子。
確實不是所有。
總有不同於常人的母女關係。
家人可以是美好的,也可以是殘忍的。
只是你恰巧沒有擁有美好的家人,又身處殘忍的關係。
梅良玉看著虞歲,總覺得她不需要別人跟她說教這些,她並非不懂,而她也早已做了選擇。
何況沒有父母家人記憶的他,也說不出什麼歌頌誇讚的話來。
“師兄,你不會說出去吧?”虞歲眨巴著眼看回梅良玉。
“不會。”梅良玉隨口就道,“你放心。”
虞歲剛剛彎了眉眼,就見梅良玉也蹲下身來,與她目光相對,帶著點笑意說:“還有一件事。”
她微微睜大眼,好奇地問:“什麼?”
梅良玉說:“杏子,吐出來。”
虞歲:“……”
原本已經能歇息的黑鬍子,被虞歲叫起來,出去敲響已經睡下的商販屋門,從商販庫存裡買了一籃子新鮮的杏子回來。
梅良玉坐在桌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桌上的一籃子新鮮杏子,虞歲端來水盆,挑了幾個長相好的杏子放水裡洗淨,師兄雙手都纏著藥布,沒法碰水。
虞歲洗的時候碎碎念道:“我也沒吃幾個……幾十個吧,大多數都泡酒了,還有做了果醬,剩下的做了杏子蜜餞和杏子糕,師兄,好吃嗎?”
梅良玉這才移開目光,看了眼虞歲,又看回她手中洗的杏子:“還不錯。”
頓了頓他又問:“你自己做的?”
虞歲點頭:“是呀。”
說完拿過幹帕子擦了擦沾水的杏子,再遞給梅良玉。
梅良玉伸手接過,問:“你娘總不會不給你飯吃,還要你自己動手做吧?”
虞歲呆住:“這倒不會。”
梅良玉噢了聲。
虞歲反應過來後笑道:“雖然跟我孃的關係不好,但也沒到不給飯吃的地步,我自己也會下廚做些喜歡吃的東西。”
梅良玉心說都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卻沒有不給你飯吃,那這關係也確實挺詭異的。
“別洗了,我帶回去吃。”梅良玉抬眼看虞歲,“你是要我現在就回去,還是等一晚上,明天再回去?”
虞歲從水裡捧起杏子看回去:“師兄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