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破舊不堪的房子,房頂上堆著草,屋子裡沒什麼光線,看起來黑呼呼的。
我的母親就住在這裡!
從裡面走出來一個猥瑣的男人,他半躬著身子,穿一件灰色的破棉襖,滿臉都是鬍鬚。他看看我,然後很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再看我,他不確信的叫我:“七……月……”
我懷疑的看著他,慢慢的從車上下來,這個曾經粗暴的佔有過我身體的男人,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咬著嘴唇半天才從喉嚨裡擠出一句話:“我回來了。”
也隨著這句話,我對他的恨,在頃刻間化為烏有。
他突然蹲下身子捂住臉哭了起來,那哭聲裡帶著蒼涼和懺悔。
我走過去輕聲問他:“我媽呢?”
他抹了一把眼淚,不敢抬頭看我:“在屋裡躺著。”
許多孩子還擠在門口,我聽見繼父對他們吼:“滾!快滾!有什麼好看的!”
我拖著沉重的腿向屋裡走去,我的心臟痛得窒息,門沒有關嚴,輕輕一推就“吱呀”一聲開了。
我的母親。我深愛的女子,曾經那麼美麗的女人,她正閉著眼睛蓬頭散發的半躺在床上,沒有任何生機。她的美麗已經不復存在了,她的臉上只有蒼老和憔悴。我慢慢走過去在她床邊坐了下來,她虛弱的睜開眼睛看我,只看了一眼就閉上了,再次睜開的時候,她的眼裡閃出一絲希望的光,她張了張乾燥得裂開口子的嘴,卻沒發出半點聲音,眼淚順著她的眼角往外淌。我叫她:“媽。”
“七……月……”
“媽——”我控制不住的哭了出來。
“七月,我的孩子啊!”撲進母親懷裡的時候,我終於聽見她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彷彿多年的積鬱都在這一刻爆發。
3
“我寄給你們的錢收到了嗎?”
“上午匯款單收到了,我還沒去拿。”繼父站在那裡低著頭抽菸,象個做錯事的孩子。
“為什麼不去拿?”
“我想……想等明天再去拿的。”
我想了一下對溫可原說:“你再跑一趟鎮上吧,帶桂叔去把錢拿出來,順便買幾床被子,買些菜,再買幾隻雞回來,我媽身體太虛了。”
“不用了,七月……”隨之而來的是母親劇烈的咳嗽,我用手拍她的後背,她眼淚都咳出來了。
我要拿錢給溫可原,他不肯要,他說他有錢。我又叫住繼父:“你把錢拿出來後先放好別用,我身上還有錢。”他沒說話,只是一個勁的點頭。
他們走後,我找了些乾柴跟木炭放在火盆裡,在母親床邊燒了一盆火。我從包裡拿出一件來之前買的咖啡色純毛大衣給母親披上,衣服是啟凡跟我一起去買時他挑的。我靠過去幫母親梳頭髮,她不知多久沒洗過頭了,上面有一層油膩,發出一股酸酸的味道,我不禁心裡難受起來:“媽,等他們回來燒水給你洗頭洗澡,好不好?”
“我這樣是不是很髒?”
我強忍住又要落下來的眼淚,我說:“不髒,洗一下總會舒服一點的。”
“七月,你恨我們嗎?”
我不說話,蹲下去用手撥弄著木炭。
“我知道你心裡是恨我們的,你跟你爸一樣,什麼事都放在心裡不說,當年是我把你逼得走投無路,我很沒用,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爸爸,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前幾天聽說你要回來了,我以為是在做夢,我沒臉見你,我不知道能為你做什麼,我……我有時候想,倒不如就這樣去了,再也沒有牽掛,一了百了……”說著說著,母親的眼淚又流出來。
我坐過去幫她擦眼淚,然後握著她的手,說:“媽,別說這些了,好嗎?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你身體不好我早該回來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