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那位姑娘的掛牌,從此每月固定支付一筆銀子,若大爺哪天把掛牌還回,意思也就清楚,表示不再繼續包養。
“咱瞧鄂大爺待你挺實心的,上回他匆匆來、匆匆走,臨走前留下兩袋金葉子,拿著你的掛牌就走……他事先沒跟你提這事嗎?”金嬤嬤也胡塗了。
朱拂曉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唇瓣幾無血色,她胸脯急促鼓動,給氣得說不出話,耳朵裡嗡嗡亂鳴。
她很氣他。
混帳男人!莫名其妙做這種事,要走也不走得乾脆些!他儘管回他的北方,重建他想望多年的“秋家堡”,她真心誠意恭喜他的,他在北方生活,與她從此兩不相犯,他幹麼還抖這一記回馬槍?
她很氣自己。
她竟然心動得渾身發顫,像是人家不經意丟了根肉骨頭到她面前,她便饞得口水直流、尾巴直晃,撲過去一陣啃咬,什麼也不顧。
氣得眼裡閃淚花,她要強地眨掉,連做好幾下深呼息。
“拂曉,沒事嗎?”
“……沒事。”她擠出笑,衝著嬤嬤露齒笑。“我今晚開張見客,勞煩嬤嬤幫我把名字掛上,沒掛牌也無妨,就暫時寫在紙上貼著,明兒個再向師傅訂製一個新的便好。”
“啊?可是……不好吧……這、這……”
金嬤嬤頭真疼,是說,她都收下人家大爺的金葉子了,怎麼能把大爺訂下的姑娘推出去作生意呢?這一點點誠信她還是有的。唉呀呀呀,頭疼、頭疼……再想想,還得再仔細斟酌啊……
金嬤嬤還是挺住了,沒應允朱拂曉的要求。
今晚“綺羅園”的紅花榜上依舊不見花魁娘子的掛牌。
但,山不轉、路轉。聽元、潤二玉提到,“來靜苑”那邊出了些狀況,像是在那邊擺桌、招花娘作陪的五位爺們突然興起斗酒,個個都有些來頭,撒金砸銀硬要“來靜苑”的主兒陪著灌酒,那姑娘本就不是什麼酒國英雌,被五個人連著折騰,哪裡受得住?
“喲,這分明鬥狠了。五位爺連手攻我‘來靜苑’這位妹子,奴家瞧著心疼,各位爺不介意多我這個助拳的吧?”
不讓她見客,她就搶旁人的場子!
朱拂曉盛妝打扮,微露香肩,剛步進“來靜苑”裡,立即抓緊眾人目光。
她一個眼神橫瞟,“來靜苑”的兩小婢會意過來,忙揭掉淚、吸吸鼻子,跑過去把醉得悽慘的主子架走,而一路從“來清苑”緊跟過來的元玉和潤玉,一個是又氣、又莫可奈何,另一個照例又眼眶紅紅,怕極主子端著皮笑肉不笑的美豔臉,大殺四方。
“大爺們斗酒,呵呵,讓拂曉也來領教領教。唔……我記得‘綺羅園’裡賣的烈酒有‘錦江紅’、‘八仙醉’、‘不過五’、‘蜜裡桃’、‘隨天樂’、‘遊夢飛仙’、‘國士無雙’、‘天壽長青’、‘蓬萊春泉’、‘南方美人’……”脆聲數著,她蓮步輕移,繞著一桌男男女女閒慢踱步,幾個猶被大爺們摟在腿上、身側的小花娘,不知因何背脊瑟瑟發涼。
五位大爺目不轉睛地直盯著朱拂曉,心臟突突促跳,興奮得滿面通紅,想著,這莫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好運?都說江北花魁娘子朱拂曉好些日子不見客,錢再多也請將不出,未料及……未料及……今晚教他們給碰上了呀!
略頓,朱拂曉停下步伐,側轉腰身,柔荑搭在其中一位爺的肩頭。“請問各位爺要鬥哪一種?是要輪番上呢?還是一塊兒上?”
“隨……隨便……”
“拂曉姑娘歡喜便成……”
“怎麼都成……”
“那好。”勾唇,她螓首一頷,綴珠的金釵晃出耀眼流光,如她眸底作惡的光輝。“那就隨便些,奴家喜歡就好……”
潤玉揪住元玉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