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升、三十公升,到漫過程聞人的腳踝、大腿、腰腹……他還在跟鐵鏈搏鬥。
一分鐘在這一刻變成了像一年那般漫長。
而她卻什麼也無法做,只能不停地祈禱、再祈禱。“老天爺,請您一定要保佑他演出成功,求求你。”
“放心吧,老大做這表演很多回了,從沒失敗過。”一名助理過來安慰她。
“我曉得。”莫晴抖著聲音說。“但知道是一回事,憂心又是另一回事。”那是她的愛人啊!他正在冒險,教她如何不心焦?
程聞人氣定神閒地扭著手臂,這表演看似危險,但其實全看身體的靈敏度,只要技巧練得熟,它其實是很簡單的。
隨著手指的掙脫扣甩,他的右臂很輕易地擺脫了鐵鏈,再來只要抽出預先藏在腰帶內的鑰匙,開啟鎖,他即可掙脫鐵鏈、向第二關的水箱大鎖挑戰。在這場表演中雖然用了六個鎖,但它們都是特別訂製的,僅外型不同,構造卻是一樣,因此可以用同一把鑰匙開啟。
程聞人信心滿滿,因為他每天練習,從未有過一日的懈怠;他的身體早調整到最好狀態。
邊向觀眾眨眼,將場中的氣氛扇揚到最高點;他一邊悄悄地抽出了鑰匙。那是一把以壓克力特製、完全透明的鑰匙。
為預防鑰匙在水裡滑脫出他的手,這鑰匙上系著一條透明牛筋線,與他的腰帶相連。
今天的狀態異常地好,他相信花不了三分鐘,自己便可站在舞臺上迎接觀眾們的掌聲。
鑰匙在他的巧手上移轉,輕巧地插進了鎖孔中,他滿心期待著那記熟悉的咔嚓聲響起,然後他就可以擺脫鐵鏈了。
來吧!他轉動鑰匙,等待鎖頭的脫離。
一秒鐘、兩秒鐘……怎麼回事?鑰匙打不開鎖頭!
他愜意的表情登時僵住。
不能讓觀眾發現,他試著牽動嘴角,因突變而凝重的臉色添入笑容;手指不放棄地努力撥動著鎖孔。
水量累積得很快,一下子就漫過他胸口、逐步往頸項淹去。
雖然泡在水中,但他仍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冷汗正一滴滴地滲出他體膚,與水箱裡的清水融合成一片。
好快,水淹上他鼻端了,而他手中的鎖頭仍不動如山。
笑容幾乎掛不住了,隱約間他似乎看見不遠處的地方,手持大鐮刀的死神正在對他招手。
他會死!
這個認知一旦闖入腦海,所有的信心瞬間潰散。
該死,到底是哪裡出了錯?助理怎會拿了個不同款的鎖來鎖他?
憤怒、憎恨、恐懼……各式各樣的負面情緒湧上心頭,最終合而為一,成了絕望。
他閉上眼,已經不行了。
這是人家常說的“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馬上亡”的結果嗎?因為他是名魔術師,所以理當死在這樣的表演場合中?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認命了。對不起!生平的最後一場表演竟以失敗收場,他對不起期待他的觀眾、弟子、助理、朋友,還有……莫晴。
小晴……死前,他只有一個願望,再看她一眼。那溫柔婉約的女人,她的聲音像黃鶯出谷那般好聽、她做的便當比五星級飯店大廚煮出來的還好吃、她的笑容似糖蜜般甘甜、她……
幽幽的視線穿過水箱直望向舞臺另一頭的莫晴。他真的好愛好愛她。雖然她一開始將他氣得半死,交往後,那異於常人的個性又總讓他日夜難安,非時時小心、刻刻注意,否則不知她何時會脫出他掌中、飛向何方?
他好想告訴她,不要那麼冷靜,有時吼一吼、叫一叫,反而可以增加生活中許多的甜蜜。
他想看到她的情緒起伏,想知道她是否愛他愛得發狂、想他想得痴迷,然後他也會回報以同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