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抽象,明快的原色、流動的線條,和躍進的形體,落在蘇禾眼中,怎一個眼花繚亂了得?
“這裡是畫展吧?為什麼帶我來這兒?”她小小聲的問溫顏卿。結果溫顏卿丟下一句“你在這裡等我一下。”就獨自進了一扇側門。
蘇禾沒辦法,只好自己先在外面逛逛。
畫展的客人不多,四下很安靜,她百無聊賴的看著牆上千奇百怪的油畫,看了一會兒,覺得索然無味,剛想放棄,一個人走過來,停在了她身邊。蘇禾以為是溫顏卿回來了,正有點高興,誰知一轉頭,看見的卻是個四十多歲、個子矮小、瘦的一陣風就能吹跑的小鬍子男人。
小鬍子穿了條藍色揹帶褲,褲子上全是色彩斑駁的汙漬,手裡還提著桶油彩,二話不說,就用手指沾了油彩往畫上抹。
蘇禾大吃一驚,下意識就喊道:“等!等等!你、你這是做什麼?”
小鬍子沒理她,飛快的塗抹著,原本就已經太過絢爛的畫,被他這麼一添油加色,越發凌亂。
蘇禾只好轉身叫保安:“有人嗎?有人嗎?”回應她的,是金髮碧眼族們詫異的臉。
她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這是在義大利,說中文,是不行的。
可是,她根本不會說義大利文啊!
蘇禾一緊張,原本就爛的英文說的更是結結巴巴:“Help……the man……呃,damaging public property……呃,不對,應該是vandalism……”她越說越沒自信,越說越小聲,心裡那叫一個悔恨:學了十年的英語,結果還是連最簡單的話都不會。對不起,英語老師!對不起,天上的爸爸!
這時小鬍子停止了塗抹,滿意地看著那幅畫,忽轉過頭自然而然的問她:“如何?”
啊咧——中文?!
蘇禾睜大眼睛:“你是中國人?”
“是……”小鬍子的話還沒說完,蘇禾已一把撲過去捂住他的嘴巴往角落裡拉,“唔唔唔?”
他比蘇禾還矮,拉起來完全不費力氣,因此很容易就被拖進了一個周邊無人的死角。蘇禾這才放開他,無比嚴肅的說:“你等會不許說自己是中國人,知不知道?”
“啥?”
“事到如今,別人如果問起,你得說,你是個日本人!”
“哈?”
“總之你作為一箇中國人實在是太可恥了。我為你剛才的行為感到深深的丟臉!”
小鬍子一聽,不幹了,把胳膊上掛著的油桶一丟,發出好大一聲響,裡面的油彩瞬間就流了一地,“你你你憑憑什麼說我我我丟臉?我丟丟丟什麼臉了?”
蘇禾見他不但亂塗亂畫,還在人家展廳裡亂倒顏料,更是生氣,索性學他,“因因因為你破破破壞公物,亂改人家的畫!”
小鬍子的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色,哇哇大叫:“我沒沒沒有!不不不是人家!”
“你還沒有?看看那邊,鐵證如山啊!你怎麼就能這麼大咧咧的衝上去亂塗人家的畫呢?雖然那個作者自己畫的也不怎麼樣。”
小鬍子雙目圓瞪,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眼看情況就要一發不可收拾時,一個清冷、清貴、清雅的聲音適時的響了起來:“夠了。”
蘇禾轉頭,就看見了溫顏卿,“誒,你來了!”
溫顏卿的目光卻沒有看她,而是停在小鬍子臉上:“對不起。”
“喂,你為什麼要道歉啊?”蘇禾不明狀況的抗議。卻見小鬍子原本憤怒的表情在看到溫顏卿後一下子變成了怯懦,哆嗦著,一邊搖頭一邊朝後小退:“不、不、不要、緊緊的……”
什麼狀況?
蘇禾一頭霧水,看看他又看看溫顏卿。
溫顏卿臉上難得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