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千言萬語擠在那裡,只不知從何說起。她不由自主又回過頭去,卻見品南已收拾停當,卻還不走,只蹺著二郎腿在那裡悠閒地喝茶。
十五歲的少年,唇紅齒白,鼻如懸膽,眸若寒星,已出落得初有玉樹臨風之容。可阿離卻分明覺得這個親哥哥和自己雖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根本無法親近。
她的情緒不覺又低落了下來。
“你還不走?”曾品南很驚詫地瞪著她,問道。
他擺明了根本沒打算和阿離一起往延熹堂去。雖然阿離也是刻意迴避著他,可看到他如此不加遮掩,還是多少覺得有些刺心……是啊,再怎麼說,他現在也算是曾家的半個嫡子了,她卻只是個不受待見的庶女。他犯不著跟這個親妹妹走得太近,平白地讓葛氏更加厭棄……
“那我先走了。”阿離咬著唇,低了頭飛快地朝門外走去,迎面正瞧見念北撒著歡兒地一路直衝進來。阿離躲閃不及,“咕咚”一下子和他正撞了個滿懷。
念北揉著屁股,哼哼唧唧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不滿地大聲嚷嚷著:“六姐你走路怎麼不看著人呀?慌里慌張地跑什麼哪?”
阿離看他擰著眉鼓著嘴的小樣兒,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在他臉蛋上擰了一下子,笑道:“你真是屬豬八戒的,倒打一耙呀明明是你慌里慌張跑著撞到我的……”
因見他手裡還死死攥著一個小白瓷瓶,自己摔了一跤,倒難為他把這瓶子攥得這樣緊,竟不曾失手扔了出去,便微笑道:“這瓶子裡是什麼寶貝?這是巴巴地跑過來給大哥獻寶來了?”
念北嘻嘻笑著說:“大哥不是剛捱了父親的一頓馬鞭子麼?我這瓶子裡是特效藥,保證搽到傷口上,明天連個紅印都沒了”又神秘兮兮地勾著手指讓阿離附耳過來,得意地壓低了聲音向她耳語道:
“聽說過全真教沒有?沒聽說過?哎,你真沒見識……我這瓶子裡的丸藥可是那幫牛鼻子老道的鎮教之寶只消研碎了塗在傷口上,立時就好了”即將八歲的念北驕傲地挺著小身板,得意洋洋地說道:“知道這藥叫什麼嗎?名頭響亮得很叫“玉肌生香神奇無敵金剛大力丸”……”
金環“噗”地一聲噴笑了出來。
阿離也駭笑:“什麼東西……又是玉肌生香,又是金剛無敵的……”
念北小臉漲得通紅,衝金環翻了個白眼,不屑地哼了一聲:“你個小丫頭懂得什麼這是小爺我剛剛花了十兩銀子好不容易才買到手的呢……”
“十兩銀子……?”阿離不敢笑了。葛氏管念北管得很嚴厲,十兩銀子可是他一個多月的月銀,況且還有大丫環和奶孃管著,他自己做不得主,攢出這筆錢來可不容易。因試探地問念北:“能讓我開開眼麼?”
念北很大方地將瓶子杵到阿離眼前,昂著頭道:“看唄。”
阿離拔下塞子,向瓶子裡瞅了瞅,又放到鼻子下面反覆聞了聞,嘴角不禁一抽,小心翼翼地抬眼看著念北道:“這東西……值十兩銀子呢?”
“是啊,本來是十五兩的”念北越發得意。
阿離覺得一陣肉痛,由不得“嘶”地吸了一口涼氣。
金環也覺出不對勁兒,疑惑地將那小瓶子接了過去,也放到鼻下只一聞,立刻衝口而出道:“怎麼一股子牛糞味兒?”邊說,邊從裡頭倒出一顆丸藥來,見是一顆黑不溜秋的小球,當下小心翼翼地只一捏,便碎成了渣,裡頭露出些青黃的草刺來。
“娘哎,我的少爺啊,這不就是驢糞蛋兒麼?加了些香灰搓出來的十兩銀子……我的天啊,這是哪個天殺的把您騙了啊……”金環忍不住要捶胸頓足了。
念北小臉漲得通紅,迸了半晌,方瞪著金環怒道:“你……你胡說八道”
金環又是嘆氣又是頓足,想笑又笑不出來。“奴婢在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