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寶林氣的嘴唇都要發抖了,這要是在侯府裡,誰敢闖到她的房間裡揚威作福?她唇間擠字:“元霜,送、客!”
貴妃可以讓人拿了東西就砸,她卻不能讓宮裡人反將回去。入宮時日短淺,她尚且沒能立威,芳華閣的宮人不會對她的命令俯首帖耳,就是讓他們攔那些凶煞惡鬼都攔不住了,更何談反擊?
除了保持自己的儀態不和下人一般見識,她還能做什麼?
元霜領命送客,又將唯唯諾諾的宮人都支使了出去,給主子撫背順氣道:“咱們是根基淺,且主子——到底太急了些。”此次設宴,她本意是想讓主子試探試探貴妃的深淺,沒想到主子不知怎麼剎不住腳,直接與貴妃對上了。
現下自己又氣的這樣,豈不是得不償失。
貞寶林的笑容冷了:“我急?她們看戲的倒想等別人慢慢把貴妃磨的沒氣兒了,我要是和她們一樣,這宮裡就再沒人能在她手底下出頭了!”
元霜沉默,主子的話聽上去有理,但放在探底子的時候這做法極不適當。然她現在正在氣頭上,自己不好反駁。於是她另換了話道:“現下既是如此,不如就著機會立威,將底下人收拾服帖了,往後辦事也方便些。”
像今天這事,但凡是有資歷的主子娘娘那兒都不會發生,至少沒這麼順利。方才簡直是像宮裡頭沒人了一樣暢通無阻,待傳到別人那裡,怕也是個笑柄。有忠心的奴才維護,總歸不一樣。
這回貞寶林沒反駁,她沉默著算是允准了。
“我要歇一會兒,你讓人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給我收拾了。看著心煩。”
元霜想著主子現下應該確實沒心情處理這些,扶著她去榻上小憩,又妥帖的掖好薄毯。徑自去外間想轍——
碧桃讓初曉給小林子看了賞,慢條斯理的吃起紅棗銀耳羹,不時問一問奉紫小承景的學習進展,不見如何緊張。
沒過多久,皇帝果然到了,且臉色不大好看。
碧桃打了個手勢,芸縷謹遵主子吩咐,讓宮人另擺上碗筷羹勺,領頭告退,從外面兒掩上了門。
“皇上可有累著?不若喝碗銀耳羹解解乏。”她從洞石青花大碗裡舀了一勺添進碗裡,招呼皇帝。
皇帝臉沉如水,問她道:“朕送你的東西就這麼不值錢?”蕭妃那樁事還沒完,他正處在她帶來的衝擊之中,又出了這件事。他本是照顧她的情緒,不欲在想通之前找她。卻忍不住帶著新仇舊賬和她一起清算。
實際上,他不是氣她待蕭妃如何,多年的情分不假,但總歸是比不上她在自己心裡的地位。他心寒的是連自己都在她的算計之中,成了她害死蕭妃的刀。
碧桃將碗一放,哼聲:“皇上這是為了別的女人質問我?”
皇帝不如以往那樣好言哄她,他冷下臉,嘴角笑容帶著淡淡的譏諷:“是又如何,你真的在意?”
兩人在一起相處多年,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倘連枕邊人都看不清,他這皇帝也該當到頭了。
表面上她確實萬事以他為準,但偶爾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冷漠和不耐,卻讓他心驚。而經過賢妃那次之後,他明白自己是想要她陪在身邊的,而不是與別的女人將就。所以即使發現了這些似有若無的牴觸,他也都壓到了心裡。
他找了個理由,認為這是她年幼時不被重視所致。
他可以慢慢教她。
承景生下來之後,她確實開始表現出依賴自己的情緒。就如蕭妃製造流言陷害承景一事,她當初託自己去處理,似乎非常信任。到頭來,還是她自己布了局報復蕭妃,連帶將他也誆了進去。
碧桃愣了。
皇帝的神色更冷了:“答不出來?”他可以給她時間,但不代表她可以始終固執的待在原地,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