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禪忽而就想起了醫婆說過的話——懷孕的女人最難捉摸了,任性起來總是毫無預兆。
但她終歸無法拒絕自家愛人的撒嬌要求,只得用法力在掌心裡幻化出淺紅色的鈴蘭花,注入光簇。頃刻間,鈴蘭花變作燈籠,一隻,兩隻,三隻,緩緩升上半空中,照亮旁側飛雪。
勾月不鬧騰了,安靜地看著,漸漸地,眼眶卻有了些熱意。
“怎麼了?”樊禪敏銳察覺到懷裡人的情緒變化,緊張地問:“哪裡不舒服了麼?”
“沒有。”勾月搖搖頭,悶悶地道:“只是想起許多以前的事情罷了……最近也不知是怎麼了,老是愛回憶過往。”
“那……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樊禪故意引導話題逗她開心。
某貓卻壞心眼地回答:“想到你以前欺負我。”
“真的?”樊禪眉梢一挑,笑著低頭在勾月眉心上連親了幾下以示懲罰。勾月躲不開,就用手去撓她腰間。正嬉鬧的時候,兩個侍衛從遠處匆匆跑了過來,對二人躬身施禮,然後遞上來一隻長木匣子,道:“駙馬,這是霽凝上仙捎給您的,剛送到這裡。”
勾月看見他們說話時嘴裡冒出的白煙,忍不住想笑。若不是神情過於恭謹,盔甲上也覆著些冰雪,看起來還真像那吞雲吐霧的癮君子。於是取過匣子便讓他們走了,免得這兩人在大雪中凍得直哆嗦。
“開啟看看吧。”她放下簾子,拉著樊禪坐到桌旁。
樊禪依言開啟匣子,發現裡面放著兩支卷軸和一封信。於是先拆了信來看,入眼卻都是些控訴她薄情寡義的話,急吼吼的語調讓她不禁莞爾。不用去想象,那人氣呼呼的模樣就已經分外生動地躍入腦海裡了。
再展開附帶的畫卷一看,更是哭笑不得——那人竟然畫了兩幅姿態妖嬈的自畫像寄給她,說是什麼讓她可以睹物思人一解相思之苦……
勾月眼睛眯起:“她是誰?”
“舊相識。”
“嗯哼?”
樊禪:“還記得從前在凡間假扮我的那個棠綾嗎,霽凝便是她的師父。”
“哦……我記起來了,覲天宗霽凝真人。”勾月回憶起那時候女道姑跟著她們一起除妖的場景,突然目光一凜,似笑非笑地說道:“我記得當時棠綾還說過什麼……你是負了她師父的負心人哦?”
“負心人不敢當。”樊禪好笑地颳了刮某隻小醋貓兒的鼻尖:“我幼年離開雲蹤,在仙域修行時就認識了她,她曾幾番在險難中護我,算是對我有恩。”雖說那些險難也都因她而起就是了。
接著道:“想來負心人這個說法,是她逗弄自己徒弟的。那傢伙在修行上天賦極高,如今都新晉了上仙之位,但性子依舊是邪肆不羈,跟泊燕有幾分相像。”
“哦……”勾月應聲。不知為何,聽到說跟尹泊燕相像後就一點都不擔心了。
“此回她寫信過來,就是怪我在她閉關期間成親了,也不提前告知。她吵著要我趕緊生個女兒出來,然後送去拜她為師作為補償呢。”
“拜師?”
“嗯。”樊禪輕笑:“或許送去她那兒磨練磨練也好。”
“噗,孩子都沒生出來呢,這麼快就計劃好了。”勾月嗔怪道。低頭輕撫自己的肚子,眸裡越發溫柔起來:“你說……我們的孩子會是什麼樣的呢?”
“應該跟你小時候很像。”樊禪回答。
“或許是一隻金色的貓呢。金色的,跟你一樣。”
“最好她的性子也像你,不要像我小時候那麼調皮……呀!”她說得正來興致,忽然捂著肚子低呼了一聲。
樊禪神色一變,急忙扶住她:“怎麼了?”
勾月咬了咬唇不作答,眼裡泛起盈盈波光來,好一會兒才抬頭,似驚喜也似羞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