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個六七斤,拿回去曬乾之後把種子取出來,也足夠種一畝地。能花多少錢呀!明曉得這番椒是稀罕物,捏著錢都難買,卻偏生指望著從咱們這兒討便宜。這是什麼道理?”
“我曉得你心焦,但氣有何用?”孟鬱槐見她臉都紅了。便伸手安撫地拍拍她的背。
花小麥卻是意猶未盡,悻悻地又道:“若是真個沒錢,那也倒還罷了,可我聽臘梅嫂子說,那柳太公家中吃的茶葉都是一二百文一斤的,他短這兩個錢?我還沒打算賣那麼貴呢!一斤五十文而已,滿打滿算。咱不過賺個幾十吊罷了,家裡也並不等著使,可難道咱辛苦這麼久,為的就是給旁人做嫁衣裳?惹火了我。一顆都不賣與他們,看他們又能怎樣!”
她這兩日,也不知是不是天兒太熱的緣故,心頭燥得很,明知這樣抱怨個不休也是無益。且非常煩人,卻偏生管不住自己的嘴,胸中好似點了一把火,一路燒到嗓子眼兒,若不趕緊撒發出來。便會將自己燒個灰飛煙滅。
番椒即將收穫,這是喜事啊,卻為何竟如此糟心?
正說話間,偏巧孟老孃自家裡來了,眼梢只一瞟,便察覺花小麥情緒不對頭,當下便把嘴皮子一掀,冷聲譏誚:“猴跳甚麼,有人踩了你尾巴了?也不瞧瞧時辰,晚飯做了嗎?我餓了。”
花小麥正怒氣騰騰,不耐煩應酬她,隨口回了一句:“哎呀娘,這會子您就別添亂了!橫豎不會讓您吃不上飯,麻煩您先進去歇會兒行不?”
“你怎麼說話呢?我是你婆婆,你這態度也不怕天打雷劈?”孟老孃登時不悅,一嗓子嚎了過來。
“您再多話,晚上便只有鹹菜疙瘩!”花小麥瞅她一眼,居然真的轉身衝著廚房高聲喊,“芸兒,芸兒!撈兩塊老鹹菜出來,我娘餓了!”
“你這死丫頭,你威脅我?”孟老孃如何忍得,順手抄起一根笤帚便要打她。
花小麥哪裡會發憷,伶伶俐俐往孟鬱槐身後一躲,只伸出個腦袋來:“我就威脅您,怎麼了?有本事您別被我喂刁了嘴啊!”
婆媳倆誰都沒打算讓這誰,一吵起來便收不住,孟鬱槐被夾在中間,腦仁子都給她們嚷嚷得發疼。
他不過離家一個來月罷了,這二人怎地相處成這般光景?他是應該攔一下,抑或索性聽之任之?
往來幾個回合,孟老孃到底年紀大些,扯著喉嚨嚷嚷一通,體力就有點跟不上,只得暫且偃旗息鼓,斜睨著花小麥沒好氣道:“你這究竟是同誰置氣,跟吃了炮仗似的?”
花小麥也有點口乾舌燥,溜進大堂斟茶,順手遞給她一碗:“不就是前幾日同您說過的那個事?這兩天是何情形您也瞧見了,成日裡沒個清淨,快煩死我了!”
那日與柳太公于田坎上“偶遇”之後,花小麥轉過背就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與孟老孃聽,當時她那婆母雖未曾表態,臉上卻不自覺地露出一絲陰惻惻的冷笑,顯然心中已有計較。
然而自那之後,柳太公卻再沒露面,孟老孃無用武之地,心中一直憋著一股勁兒,這會子聽見花小麥這樣說,竟有些迫不及待,一拍大腿道:“這點子小事,也值得你如此發愁?說來說去,也只怨你們平常太好性兒!哼,甚麼交情往來,在我這兒都是個屁,這事兒除了硬著來沒別的法子,老孃就做出個樣板來給你們瞧瞧!”
……
自打孟鬱槐在鏢局開始掙錢,這近十年,孟老孃便一直處於無所事事的狀態。不用養家,也沒農田需要照應,每日裡除了與人吵嘴之外,大多數時間都閒得發慌。
眼下終於有了一樁事可做,她便登時覺得渾身都是力氣,隔日一大早,也不過隨便吃了點東西填肚子,然後立刻急吼吼地趕到村東,掇條長凳往門口一坐,橫眉立目,殺氣騰騰。
一整個上午,門前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