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寒崖老人面前,怔怔望著眼前鶴髮童顏、紅光滿面的老叟,撲通一聲直直跪了下去,“師父,徒兒不孝。”
話音未落,聲音裡便帶上了哽咽。
寒崖老人本打算呵斥他,可如今這幅場景生生讓他將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糾結了片刻,冷冷道,“誰是你師父?”
銀髮青年充耳不聞,伏在地上久久不起。
目光落在他滿頭刺眼的銀髮上,老人沉默不語,冷哼一聲,拂袖進了竹屋。越清風目送他離去,良久,淡然道,“師兄,起吧,師父等你準備午膳。”
奚玉嵐直起身,四目望去,未見妹妹身影,疑惑地看向自家師弟。
“人被困著,師父不鬆口。”越清風知他想問什麼,見他又想去求師父,頓時眼疾手快地拉住人默默搖了搖頭,“先去做飯。”
“棠棠會沒事吧?”奚玉嵐還是擔憂。
“有你我在,不會的。”越清風偏頭示意他看那一桌黑乎乎的飯菜,“除非你想吃那些,快點。”
奚玉嵐:“……”
他上山不是來做飯的好嗎?
不過雖然腹誹,也心懷擔憂和不安,但不管怎樣,聽雨閣景閣主還是挽起袖子進了廚房,熟門熟路地摸出食材和調料,很快便做出了一桌完全不同於自家師弟手藝的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來。
……水平甩了某人三條街。
早在聞到菜香味,寒崖老人便已經在屋子裡坐不住,如今院外石桌撤下了那堆不堪入目的玩意,換上奚玉嵐的成果後,不等越清風喊人便自動走了出來。
還是同樣的位子,還是和越清風面對面而坐,只不過多了站在旁邊的一個銀髮青年。
夾了一筷子菜入口,寒崖老人勉強點了點頭,而越清風則早就優雅地吃了起來,“師兄手藝果然一如既往比我好。”
奚玉嵐白他一眼,隨意挪了個石墩過來在兩人中間坐下,剛拿起筷子,便聽身邊的老者冷道,“允你同坐了嗎?”
夾菜的動作一僵,奚玉嵐怔愣地看向自家師父。
“功夫這麼差,練的功都餵狗了?”寒崖老人嫌棄地瞥了一眼他坐下的石墩,不過一個挪椅子的動作,他便看出瞭如今奚玉嵐功力大減不如從前的現狀。
苦笑了一聲,銀髮青年低頭,“是徒兒讓您失望了。”
“哼。”老者白他一眼,不過屈指一彈,便將奚玉嵐連人帶石墩一起推出了數尺,“滾到一邊扎馬步。”
奚玉嵐:“……”
越清風:“噗。”
區別對待,這絕對是區別對待!
自覺地蹲到崖邊吹著冷風扎馬步,奚玉嵐苦著臉開口,“師父,那是我做的菜,為什麼肅兮能吃我不能啊?您太偏心了!”
寒崖老人充耳不聞。
“徒兒妹妹還在陣裡呢,徒兒不吃飯沒關係,餓著妹妹,心疼的可不是我啊。”
“……”
狐疑地看了一眼奚玉嵐,寒崖老人挑眉望向對面一臉淡定的小徒弟,而後者彷彿完全不在意般動作優雅地一口飯一口菜,時不時再淡定地給自己盛一碗湯,那副模樣看著要多氣人又多氣人。
“去去去,食不言,再說一句老夫把你從這崖丟下去。”寒崖老人頓時惱。
奚玉嵐聰明地閉了嘴。
於是,一同上山的三人,一個被困陣中,一個在崖邊扎馬步,只有一人,安心地享受了一番美食,吃飽喝足,窩在庭院另一側的鞦韆裡眯著眼曬太陽。
……師兄簡直氣得七竅冒煙。
眼看時辰走向未時末,越清風終於懶洋洋開口,“師父,得饒人處且饒人,您困得也夠了。”
正在竹屋裡午休的寒崖老人頓時暴躁,“滾蛋!這才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