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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仲尹和氣地彎了彎眼角,道:“折顏上神委實錯怪仲尹,仲尹果真是來傳姐姐的話,沒半點旁的意思。我本不願費這個神,只是見夢中姐姐實在可憐,有些不忍,今日才上的崑崙虛。折顏上神說仲尹的姐姐灰飛湮滅了,是以不能託夢給仲尹。可座上的墨淵上神當初也說是灰飛湮滅了,如今卻還能回得來,我姐姐她雖灰飛湮滅,魂都不曉得散在哪裡了,託個夢給我,又有何不呢?”

話畢矮身施了個禮,自出了正廳。

待那叫仲尹的出得正廳,折顏唸了句佛。

墨淵從座上下來,沒說什麼,踱去後院了。我抬腳想跟過去瞧瞧,被折顏攔住了。

二師兄苦著一張臉湊過來:“師父就這麼走了,若還有仙友來朝拜,該當如何?”

折顏惆悵地望了望天,道:“都領去前廳喝茶罷,喝夠了送出去便是。唔,茶葉還夠不夠?”

我算了算,點頭道:“很夠,很夠。”

我一向覺得我的師父墨淵,他是個有歷史的人。一切都有丁有卯,師父他果然是個有歷史的人。

但聽那白袍的仲尹說的這麼隻言片語,描繪的,卻彷彿是一段血雨腥風的歷史。我有些擔憂。本著做弟子該盡的孝道,打算將前廳的小神仙招待完了,便去墨淵的廂房中寬慰寬慰他。

是夜,待我敲開墨淵的房門,他正坐在一張古琴跟前沉思,暈黃的燭光映得他面上神色略顯滄桑。我立在門口愣了愣,他一雙眼從古琴上頭抬起來,淡淡笑道:“站在門口做甚,進來罷。”

我默默蹭過去,本意是前來寬慰他,憋了半日,卻一句話也沒憋出來。話說他的那樁事,我其實一星半點也不明瞭,但聽那白袍青年的說法,躲不過是一段風月傷情。倘若是段風月傷情,若要規勸,一般須拿句什麼話做開頭來著?

我正想得入神,耳中不意鑽進幾聲零落琴音。墨淵右手搭在琴絃上,隨意撥了撥,道:“你這個時時走神的毛病真是數萬年如一日。”

我摸著鼻子笑了笑,笑罷湊到他近旁,拿捏出親切開解的口氣:“師父,人死不能復生,那仲尹大約也是掛念親姊,你卻別放在心上。”

他微怔了怔,低頭復隨意撥弄了三兩下琴絃,才淡淡道:“你今夜過來,只是為的這樁事?”

我點了點頭。

琴音繚亂處嘎然而止。

他抬頭一雙眼瞧過來,瞧了我半晌,卻問了個毫無相關的問題,他問的是:“你對他,可是真心?”

我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夜華,心中雖覺得在長輩跟前說這個事有些不好意思,但扭扭捏捏卻不是我一向的做派,遂摸了摸鼻子誠實道:“真心。十二萬分的真心。”

他轉開頭去,望著窗外半晌,道:“那便好,我便放心了。”

呃,他今夜神色有些古怪,難道,難道是擔憂我做女兒家做得不太像樣,以至嫁得不好?我想通了這個道理,喜滋滋安撫他:“師父不必憂心,夜華他很好,我們兩個情投意合,我對他真心,他對我也是一樣的。”

他仍沒回過頭,只淡淡道:“夜深了,你回房歇著罷。”

第二十一章(4)

自那日後,墨淵難得到正廳來。我那夜跨了大半個庭院去寬慰他,待從他房中出來後才發覺並未寬慰到他什麼。我有些愧疚。大約這樣的事,還是須得自個兒看開,旁人終究插不上手的罷。

本以為見不到墨淵,便能澆一澆這些前來朝拜的小神仙們的熱情,不想他們依舊踴躍得很。且越到後頭,來喝茶的神仙們的時辰便拖得越久,喝茶的盅數也日漸增多。四哥估摸這是一股攀比的邪風。正譬如我小時候同他也常攀比誰能在折顏處摘到更多的桃子,喝到更多的酒。於是迫不得已貼了張告示,上頭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