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彎月,笑容好不自信,彷彿誰也比不過的美麗。
崔玉真就想,又一個自以為是的姑娘,天真得想在天子腳下出挑,卻不知命有天定,根本不是自己能掌握的。
“玉真,你要是再不過來,我也要到太后娘娘那裡要人去了。”蘿江郡主挽著崔玉真的胳膊,“長公主她們說什麼呢?我瞧皇上那邊的客人好些生面孔,好像還給太后長公主她們見禮。”
崔玉真漫不經心回道,“是大今使臣。”
蘿江郡主變臉,眾千金變臉。
即便不懂時勢,無人不知南頌積弱,讓大今搶了半壁江山,年前談和不順利,一直拖到年後,卻不料大今使臣跑到新都來了。
有這些嘮叨八卦的姑娘,也不用她引導著開口,節南認真聽講。
“不是在同洲談和嗎?而且,大今使團來訪這麼大的事,怎麼之前一點兒沒聽我爹提起?”蘿江郡主果然驚問。
崔玉真答道,“就在方才大今使團的人過簾拜見太后,我才知道的。似乎是從同洲過來,只停留幾日,怕引起百姓不安,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不會是來和親的吧?”不知誰說了一句玩笑。
只是,誰也不當成玩笑,個個大驚失色,腳步往後挪,像要一鬨而散的樣子。
崔玉真看在眼裡,仍舊無波無緒,“沒聽太后提起,應是不會。”
蘿江郡主到底身份高一些,恢復平常神情,驕傲道,“就是,不會的。再說,就算和親,使臣都瞧過玉真了,難道還能看上你們中任何一個?瞎擔心什麼呀?”
崔玉真皺皺眉,沒說話。
節南暗笑,蘿江郡主怎麼不想想,和親肯定是從公主開始挑的,長公主已有駙馬,另外幾位公主還小,不可能直接挑了宰相之女,而是郡主首當其衝才對。
節南笑完,往中殿望去,可惜讓屏簾擋了,看不太清皇上那邊的客人模樣。
大今會派誰任使臣呢?
真要和親?
大今帝年邁,皇后隻手遮天,不大可能再納妃子。大今成年皇子多封王,並娶有正妃,不可能讓南頌公主過去當側妃。再推,就只有一個人了,側妃倒是多,還差一個正宮。嫁過去風光無限,嫁進去冷暖不知,自求多福吧。
節南想到這兒,正要把自己的心思擺正,盤算如何接近崔玉真,忽聽賽場擂鼓,蹴鞠又開始了。
姑娘們一下子就把和親什麼的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今朝俊哥今朝看,紛紛靠到齒欄前面,興奮俯瞰。
節南和崔玉真落在後排,彼此互換一眼——
節南往崔玉真走去。
崔玉真瞧著節南走來。
“崔小姐,方才你五哥來過,說賽後要和朋友吃酒,請你坐崔相的馬車回府。”讓突然冒出來的大今使臣打亂心思,蘿江郡主忘記傳話,正好給了節南一個藉口。
崔玉真道了聲謝,但也就到此為止,返身往不遠處的烽臺走去。
兩名烽臺守衛大概認得崔玉真,一句不問,就讓她上去了。節南不知氣餒,跟在崔玉真和兩個丫鬟身後,上了烽臺。
烽臺沒有欄,只有四根柱,中間挖著一個大地爐,疊著整整齊齊的木頭塊,人只能沿著狹窄的邊沿走。
四周再沒有擋風的東西,風就有些大,吹得衣裳簌簌響,碎髮亂舞。
崔玉真回頭吩咐丫頭們等在梯口,自己走到最外緣坐了下來,雙腿擺外,雙腳騰空,忽覺身旁有人也坐下,看了一眼。
“這位姑娘的話沒傳完?”她冷冷道。
節南笑眼微眯,“傳完了,來搭崔小姐的福。”撇頭往腳下看,蹴鞠賽如火如荼中,“原來這裡才是最好的觀臺。”
崔玉真目光疏漠,“誰準你與我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