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見過陸庭中如此稚脫的一面,暗暗好笑。
陸庭中卻不覺得,問道,“春姑娘要去哪裡?”
西門亂春道,“我想先回京城。”
陸庭中道,“好。待你養傷幾日,我便備下車馬……”陸庭中其實是不想西門亂春再回京城的,至少現在,他不想,但他更不願違逆西門亂春,也不知該說幸運還是不幸,或者可以不幸中的萬幸,正可藉口養傷,拖上幾日,看京城的訊息會傳來嗎。說好,西門亂春休養數日,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便趕回京城。
兩人悄悄進城,回到飛花山莊。
王文君下獄,陸庭中收到訊息也嚇了一跳,事情太突然,陸庭中一面說服西門亂春完全養好了傷再去相府探視王文君,一面關注事件進展,不得已,只能將實情告訴西門亂春。
西門亂春為恩義,並無打算勸告王文君收手,為私情,也不願再與王文君碰面,陸庭中教她完全養好傷再探視,其實也正中她的下懷——拖一日是一日罷。
王文君按律當斬,收押天牢,卻遲遲沒有下文。
陸庭中卻認為是時候告訴西門亂春真相了,如果在押赴刑場那日再說,他相信從此以後他都不會再得到西門亂春的原諒。
西門亂春並不怪責陸庭中告訴得太晚,因為早早告訴,她也沒有辦法。
聽說王文君下獄,西門亂春很急,準備去營救。陸庭中卻是冷靜的,勸說西門亂春從長計議,期間告訴西門亂春,王文君是自承罪孽。
西門亂春聞此驚訝不已,但很快又坦然了——也許她和耿衛二人一樣,本以為多少有些瞭解王文君,忽然發現事實根本不是如此,所以再想任何關於王文君的事,都覺得坦然——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人啊。
陸庭中又道,“辛垣無兵早已被處斬,相爺下獄日久,卻遲遲不見下文,我看其間定有蹊蹺。也許皇上不肯治罪,正在思考為相爺開脫之策,我們若草率行事,也許反而會讓相爺處境不利。”
西門亂春贊同,“那再看看情況。”又問道,“衛大哥他們呢?”
陸庭中道,“他們情況還好,似乎是大將軍保著他們。”
西門亂春道,“大將軍愛才惜才,幸好有他。也不知相爺為何處處要跟大將軍一較長短,噢,對了…”西門亂春忽地一轉,問道,“相爺自承什麼罪孽?”
陸庭中聞言一愕,此時才發現原來王文君有很多事都未讓西門亂春參與其中,甚至瞞著西門亂春,再想當初刺殺王文君不成,自己安然脫逃,其間疑竇,恍然道,“相爺愛護婉兒之心意,一點也不比我少啊!”
再觀西門亂春蠢蠢欲動之色,陸庭中不覺一慚,心道,“我只想我關心春姑娘,卻不想相爺同樣關心春姑娘,春姑娘情之切,我卻猶能冷靜自處,……陸庭中啊陸庭中,要春姑娘真正對你另眼相待,你還須十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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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道遇因為王文君之故罷朝數日,茶飯不思,其實他有所思,所思之事,乃是如何不斬王文君。王文君何其穎慧,郗道遇夜探,問他事成又待如何,卻不問他誰人可接任相位,他怎不知郗道遇心中所思?
是故,王文君道,“陛下,禮部尚書吳龍時,可接任相位。”郗道遇聞言悲不能禁,退出天牢。
這日,郗道遇造訪中宮,孟嘉魚早已得知三千桐被赦免罪責,心情比之日前要好很多,但王文君之事讓郗道遇痛苦,孟嘉魚也不好受。
孟嘉魚瞭解過事情始末,因此在郗道遇問她“怎麼辦”之時,她便猜到郗道遇的本意,看了郗道遇一眼,回道,“臣妾不敢妄言。”
郗道遇哪裡還有心思做表面文章,但也知孟嘉魚有難處,便道,“你儘管說出你的主意,孤家隨便聽聽罷了。”
孟嘉魚道,“聖上不欲誅殺能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