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樂意的話,來我的木屋吧,我們可以看電視。”她說。
我的手掌裡握著多蘿西送的一隻新鮮番茄,彷彿帶了一件亮閃閃的禮物來慶賀人家的喬遷之喜。來應門的葛麗泰幾乎沒有跟我客套,彷彿我已經到她家走動了許多年,她一把從我的手裡拿走了番茄。
“太棒了,我正在做三明治,找個地方坐吧。”她說著伸手指指床(這些木屋裡沒有客廳),邁步進了她的小廚房,那裡跟我的廚房有一模一樣的塑膠砧板和一模一樣的鈍刀。葛麗泰把西紅柿切成了片,廚房檯面上擺著一塑膠盤午餐肉,房間裡瀰漫著香味。她把兩個滑溜溜的三明治擱在紙碟上,又放上一大把魚餅乾,端著碟子大踏步進了臥室。一眨眼的工夫,她的一隻手已經摸上了遙控器,換著一個個臺,聽著一片片嘈雜聲,我們兩個人並排坐在床邊上看著電視。
“如果你看到想看的節目,就叫我停手。”葛麗泰說。
我咬了一口三明治,西紅柿從三明治邊上滑了出來,掉到我的大腿上。
一個臺在播《貝弗利山人》,一個臺在播《出乎意料的蘇珊》,另有一個臺在播《世界末日》。
此時電視上出現了“埃倫·阿博特”節目,我的一張照片佔據了整個螢幕——頭條新聞又是我,我的模樣看上去棒極了。
“你看過這則訊息嗎?”葛麗泰的眼睛並沒有看我,彷彿螢幕上的失蹤案是一則頗為像樣的重播節目,“這個女人在她結婚五週年紀念日那天失蹤了,她丈夫的舉動從一開始就非常詭異,臉上還掛著微笑呢,結果人們發現他把太太的人壽保險賠償金往上抬了一大截,而且剛剛發現這位太太懷了孕,她丈夫並不想要那個寶寶。”
螢幕上的畫面切到了另一張照片,照片裡的我和“小魔女艾米”系列在一起。
葛麗泰扭頭對著我,“你還記得這些書嗎?”
“當然記得!”
“你喜歡這些書嗎?”
“有誰不喜歡這些書嗎,多可愛的書呀。”我說道。
葛麗泰哼了一聲,“那些書假得透頂。”
螢幕上出現了我的特寫鏡頭。
我等著葛麗泰開口誇獎相中人是多麼美貌。
“她看上去還行,呵呵,對於她那個年齡來講,”她說,“我希望自己四十的時候看上去能有那麼棒。”
埃倫正在向觀眾追敘我的故事,螢幕上仍然留著我的照片。
“在我聽來,她像是個被寵壞了的富家女,又嬌貴難養又犯賤的主兒。”葛麗泰說。
這話說得一點兒也不公正,我可沒有留下一絲證據讓人們得出這樣的看法。自從我搬到密蘇里州以後(嗯,還是這麼說吧:自從我有了自己的計劃以後),我便一直小心翼翼地扮演著一副好養活、好脾氣、開開心心的模樣,總之人們希望女人是什麼樣,我就扮成什麼樣。我向鄰居們揮手,為莫琳的朋友們跑腿,有一次還為總是渾身髒兮兮的斯塔克斯帶去了可樂。我多次拜訪尼克的父親,因此全體護士都可以為我的人品作證,於是,我就可以一遍又一遍地對著腦袋一團糟的比爾·鄧恩耳語道:“我愛你,來和我們一起住吧;我愛你,來和我們一起住吧。”——我只是想看看這一招是不是管用。比爾·鄧恩是尼克最深切的夢魘,尼克十分害怕終有一天會淪落成他父親的模樣,而“康福山”的人們都說尼克的父親會到處亂跑,要是比爾·鄧恩一遍又一遍地出現在我家門口,那倒是挺討我的歡心。
“為什麼說她看上去挺犯賤?”我問道。
她聳了聳肩膀,這時螢幕上出現了一則空氣清新劑廣告,一個女人正在噴灑空氣清新劑,好讓她的家人開開心心,隨後出現的是一則超薄護墊的廣告,女人們用上這款產品後可以再穿上裙子跳舞,就此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