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衡點點頭,這才放心。御哥兒和衍哥兒還是小孩子,抵抗力弱,國公爺就不用說了,抗病力弱到忽略不計。
她取了鏡子來看,烏雲散亂,病容倦怠,不僅倦怠而且還醜,左臉上糊了一片膏藥,鼓得高高的,好像偷吃的小倉鼠,把嘴巴塞的滿滿的。“快點好快點好!”書衡心煩,啪的合上了鏡匣子:“再端一杯杭白菊過來,我得補充點□□,順便敗敗火。”
蜜糖深以為然的點頭,她親自端著漆雕填銀茶盤過來,沒有用書衡慣使的那隻墨竹紋邢窯薄胎白瓷杯,而是用天青色帶流紋蓮花碗倒了滿滿一碗:“小姐是該多喝點。我今早起來收拾,發現您小便有些發黃。”
書衡微囧,強忍著尷尬,若無其事的捧起了茶碗。被人伺候著就是這麼點不好,吃喝拉撒睡都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幹啥都躲不了人。
其實現在想想,對身邊下人好點非常有必要,因為那也是為著自己。據說當初朱元璋因為皇子鞭打了自己的廚師而大怒,狠狠的教訓了這個皇子。原因很簡單,欺上瞞下欺上瞞下,下層人士的智慧博大的很,一個人一條心怎麼鬥得過來?你這邊呵斥了上菜的服務員,很可能那邊一轉身她就把指頭戳到了你的菜裡。與人為善總沒錯,忠誠這玩意也不是生來就有的,是馴化出來的。書衡為了擺脫心中的不適,悻悻然的想。
“昨天晚上公爺和夫人來看過您,不過您已經睡著了。”蜜桔把她放在用過的銀勺牙筷親自水煮,消毒。她想了想,還是覺得有必要告訴小姐一聲。書衡為了以防萬一,不願意見爹孃,說請醫生的時候,便驚動了這兩位主子,丫鬟都沒帶就從榮華堂趕過來了。可惜女兒吩咐下人把門窗都鎖死了不放他們進來,只隔著窗子喊話:“我親愛的爹爹,美麗的孃親,我知道你們擔心我,但是為了盡孝,女兒還是大不敬的不放你們進來了。等會兒王大夫診脈,我讓他大聲一點,把詳細的問脈過程都吼給你們聽如何?”
國公和夫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語。袁慕雲很有耐心的按住了準備伸腳踹門的夫人,索性命人搬了椅子過來,就坐在了屋簷下,待到從王懸壺得到了準確的訊息,知道沒有大礙,便拂袖去也,不帶走一片雲彩。然後半夜,又悄悄的過來了。
書衡怔了一怔,下意識的抱住了胳膊:“我昨天晚上睡覺有沒有踢被子?”
“至少國公爺來的時候,那玉面緞子芙蓉被還好好的搭在身上。”
書衡鬆了口氣:“那就好。我答應他老人家睡相要乖一點,失信不大好。”她又忍不住搬鏡子過來打量一番,再次陷入抑鬱中:“哎,我還是別見人了,不然一世美名都煙消雲散。這形象拿出去,可真叫親者痛仇者快。”
蜜桃嗤的笑了:“放心,大家都惜命,聽說這玩意兒有點傳染,一個個巴不得躲你遠點,誰還會來?連福兒雯兒都被老子娘藉著家中有事的名義叫走了。白芍她們若不是隻能待在府裡沒地方去,只怕也跑了。我讓您捂著捂著別聲張,您非要搞出那麼大動靜。”
“時危見臣節,板蕩識忠臣,這算什麼?記著那些心思浮動的,我以後不用她們。”
“對了董音大小姐倒是一早來看您,與哥哥董懷玉公子一起來的。她願意死要進小院,可是被董公子拉住了。”
書衡挑眉:“中國好哥哥。”
“縣主您呀,”蜜桔有點無奈:“一堆人圍在身邊不籠絡,變著法讓人走,瞧瞧,現在真有人走了。”
這話我可就不樂意聽。書衡嘖嘖嘴:“隨她們走去,你家小姐我這麼美麗動人,自然有人心疼。”
…然後,她就想把這句話給吞下去。
秦王殿下忽然造訪!剛跟國公爺談過話,正往這邊來。
訊息出來的時候,書衡一口菊花茶噴到了裙子上,嗆得半死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