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搖碧微微一哂,道:“方才蘇伯倒是來過,說了他打聽到的秦王府的一件事情。”
卓昭節雖然經寧搖碧解釋,對蘇史那不似寧搖碧才受傷時那麼痛恨了,這會聽見了還是微皺了下眉,才繼續問:“是什麼?”
“十六王宅和咱們這興寧坊一樣緊靠著城牆了,外頭就是龍首渠。”寧搖碧卻先說起了兩坊的地勢,“咱們興寧坊裡從龍首渠中引了一道水的,祖母那邊和咱們府裡的水皆是活水,就是得益於這龍首渠。不過十六王宅裡也不是沒有水源,只不過是條暗渠【注】罷了。”
“大約五日前,秦王府修過一次花園,彷彿還清了塘泥。只不過進府去幹活的工匠莫名其妙不見了兩個。”寧搖碧指了指几上的茶水,卓昭節忙過去倒了一盞遞給他,寧搖碧喝了一口,繼續道,“李延景麼……估計在龍首渠了吧!”
卓昭節瞠目結舌,道:“你是說……”
“怕是什麼貼身之物衝到了秦王府裡,叫秦王府覷出了端倪。畢竟李延景在長安還是頗有些聲名的,他的隨身之物難免有人看著眼熟——說起來十四姑也向他學過琵琶。”寧搖碧揉了揉眉心,把茶碗遞迴給卓昭節,平靜的道,“十四姑大概是覺得封了工匠的口也未必就能滴水不漏,反過來把秦王府拖下水,索性先過來暗示咱們。”
“可她為什麼要來尋咱們呢?”卓昭節不可思議的道,“李延景……這人弟子滿長安,當年他還沒收我呢!論起來咱們和他可沒什麼關係,怎麼十四姑要把這事這樣轉彎抹角的說過來?”
寧搖碧揉了片刻眉心,忽然道:“論理來說謝氏是怎麼盤下博雅齋的,這件事情知道和關注的人應該不多。”
卓昭節道:“是,但我疑惑的是十四姑為什麼要來暗示咱們李延景遇了害?這人遇害不遇害,彷彿和咱們關係不很大吧?”
“即使和咱們有關係,也沒必要再提個謝氏——除非她的意思是謝氏也脫不了關係,或者她更想提醒的是謝氏。”寧搖碧平靜的道,“畢竟照你說來當日的話題是從李延景引到謝氏的去。本來十四姑哪兒能夠知道謝氏這麼個人?”
“這樣的話……”卓昭節皺著眉,思索片刻,忽然臉色一變,道,“你的意思是……陳珞珈?!”
寧搖碧點頭:“與李延景、謝氏都有關係,必須親自來暗示咱們——又反覆提到了琵琶,當初你被捲進陳珞珈一事裡可不就是因為向謝氏學琵琶嗎?”
“兩年前陳珞珈就沒死!她……難道是李延景把她藏了起來?”卓昭節掩住口,低呼道,“這個女賊……她到底是什麼人?只是若是受了李延景的庇護躲過了當時之劫,以陳珞珈的心機城府,武藝,也不該就這麼讓李延景死了啊!”
“那女賊連同門師兄死在眼前都不在乎,又何況是李延景?”寧搖碧搖了搖頭,道,“我已經讓蘇伯去追查了。你這幾日留神些門戶,有憊懶的侍衛多敲打敲打。”
卓昭節點頭:“我曉得那女賊陰險……一會叫冒姑去把後院這邊的下人都認一認!”
寧搖碧的推測在次日就得到了證實——次日晌午後,長安大街小巷都傳開了,道是國手李延警被發現浮屍城外龍首渠中,屍身腐爛,按著如今的氣候怎麼也有五六日了。若非李延景臂上有幾處早年留下來的傷痕,隨身之物也都被跟了他十幾年的老管家認出來,任誰也無法將那已經面目全非的屍體與生前風流儒雅的李延景聯絡在一起。
當天傍晚,秦王府藉著送些滋補藥品的名義,在點心盒子裡壓了一枚玉扳指。
寧搖碧盯著扳指看了片刻,淡淡的道:“這似乎是有一年聖人召了李延景于丹墀下獻藝,特別賜給他的。雖然扳指不算價值連城,然而因是帝賜,李延景此後再未離過身。應該是李延景掙扎中落下水,結果水流帶進了秦王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