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娘子是頭一次來?”
“正是。”卓昭節點了下頭,“裡頭可有現成的琵琶?”
“自是有的。”一個小廝笑著道,“娘子裡面請!”
踏進齋門,就見裡頭只放了兩三面琵琶,迎面的櫃檯裡一個二十餘歲的少婦正低著頭,一手拿筆,一手將算盤撥得飛快響亮。
引卓昭節主僕進門的小廝也不在乎會打擾她,過去就笑著道:“娘子,有客人來了。”
“松奴請客人少坐,上好茶,我算完這本帳。”那少婦頭也不抬的道,“真是對不住……今兒是一定要算出來的。”
小廝松奴哎了一聲,歉意的對卓昭節道:“娘子勿怪,今兒個正是交帳的日子,敝齋只方娘子一個人管這些事情……”
“不要緊。”卓昭節搖了搖頭——道,“我是來看琵琶的,你引我先看著就是。”
松奴笑著道:“娘子是換琵琶,還是頭一次用?”
“頭一次用。”卓昭節道,“但也須選好些的。”
“那娘子不必上樓了,就樓下這三面,初學之人練手已經綽綽有餘。”松奴聞言,一指旁邊羅列的三面琵琶,道,“敝齋供初學練手的琵琶雖然不多,但皆是好的,娘子請看這三面皆是鐵力木所制,六瓣絃軸,頭雕牡丹……有牛骨、象牙與玳瑁,只看娘子喜歡哪一面?”
卓昭節對琵琶根本就是一竅不通,看跟前三面琵琶哪裡知道什麼好壞?就道:“太少了,樓上既然有,我去樓上看看。”
松奴就勸說道:“不是小的多嘴,娘子既然才開始學,如今這三面已經足夠了,敝齋的琵琶,一層樓是一個價,娘子才上手,很沒必要買樓上那麼貴的。”
“若是不買,可能看?”卓昭節反問。
“自然是能的。”松奴還沒回話,方才那算帳的方娘子忽然介面道,卓昭節回過頭,卻見她已經在收拾筆墨了,一面收拾一邊賠禮道,“方才一筆帳正算到了緊要時,怠慢了小娘子了,萬望海涵!”
卓昭節抿了抿嘴:“無事。”
那方娘子手腳利落,片刻光景就把東西整好,拿了一摞帳冊叫松奴:“放到箱子裡去,等明日新東家來了再交接。”
松奴答應著下去,卓昭節奇道:“要換東家?”
“正是!”那方娘子過來引她們上樓,邊走邊道,“原本早就要換了,奈何家祖父當年答應了長安李大家一面琵琶,一直到近日才完工,所以才將店轉出去……娘子來的倒也巧,新東家雖然有意將這博雅齋開下去,但今兒既然是這齋姓方的最後一日了,無論娘子看中了哪一面,都給娘子減去三成。”
卓昭節手頭寬綽,並不在乎價格,只奇道:“我從前沒碰過琵琶,今兒想買,連車伕也知道你家琵琶好,怎麼說不開就不開了呢?”
“家祖父年紀大了,想回老家。”那方娘子笑了一笑,“家祖父是燕州人氏。”
說話間到了二樓,二樓是整個打通了的一間廣間,列了十幾面琵琶在四壁,中間則放了屏風矮榻、梅花小几之類,供客人當場試音。
方娘子道:“這一層是供小有所成時用的,做工比樓下那三面要精緻些,質地也更好,只是……松奴方才說的也沒錯,娘子才開始學,隨便買一面就成了,畢竟初學時難免力道、姿勢有差錯,容易損傷。”
“……也好。”卓昭節挨個看了二層十幾面琵琶——她也就會看個熱鬧,既然賣家都一再認為只要買樓下的,想了想到底還是聽聽內行的建議。
買下琵琶後,那方娘子親自當面調準了音,又讓卓昭節撥了幾下試手感,卓昭節當然是糊里糊塗的撥了撥,方娘子聽著,倒是說已經準了,見卓昭節沒旁的話,就讓另一個小廝柏奴替她包起來,叮囑了幾句琵琶的保養,又道:“看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