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繽不是醉好閣裡最能賺銀子的那株搖錢樹,何況出道這些年這樹上的錢也搖得差不多了,時下最大方的一個恩客就是林鶴望。之前林鶴望迷上她後,流水也似得為她花費過,如今又願意拿出大筆銀錢來贖人。醉好閣的鴇母算盤一打,到底是賺了,自是爽快答應,還送了百兩銀子的首飾作為陪嫁,煞有介事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送著她“心肝女兒”出了門。還再三叮囑林鶴望不可虧待了她這好女兒。
兩人帶著不多的箱籠,乘車回了林宅,又是興奮又是忐忑的上堂拜見章老夫人。
章老夫人打眼一看,這雲繽約莫十八九歲年紀,在勾欄裡算是年長的了,也難怪鴇母這麼爽快的放人——許是為了討好章老夫人,卻是裝束得極為素淡,一副打算收起華服珠翠,安分乖巧過日子的模樣。
然而如今正是正月裡頭,她穿的太素,章老夫人看著就覺得晦氣,只是礙著林鶴望還在旁邊,並不發作,不動聲色的道:“是個齊整的孩子,難怪你成日惦記著。如今人既然進了門,往後這宅子裡也有你喜歡的伺候著,就不要總是出去了。”
林鶴望見章老夫人果然說話算話,並沒有為難雲繽的意思,心下一喜,滿臉笑容的道:“母親放心,兒子往後必定常常與雲繽一起侍奉母親跟前的。”
章老夫人淡淡的笑了笑,道:“我這會子乏了,你們就先下去罷……白氏那兒,左右就是那麼回事,就不要去敬茶了。”
結合老夫人之前說的,會容許林鶴望在後院裡偏心雲繽些,林鶴望當然認為這是老夫人進一步表示抬舉雲繽了。何況白子華在林家現下本來也沒什麼人理會,就是林瑰娘,為防她染上白子華的性情,章老夫人也盯緊了不許她常到白子華跟前的。
目送他放放心心的牽了雲繽離去,章老夫人轉過頭來,看了眼身後的嬤嬤,嬤嬤微微頷首——
兩日後,章老夫人令人送了幾樣點心到敏平侯府,不經意的提到林宅沒了一個才買的侍婢:“原本老夫人是想親自過來與夫人說一說話的,未想府裡出了這樣的事情,倒是弄得一家子人都不便出門,免得過了晦氣了。只是呢,敝家廚子新想出來的這兩種點心,又急著給府上嚐個新鮮,老奴是前院的,未踏後頭一步,今兒個出門又沐浴更衣了一番,這才敢到夫人跟前來。”
遊氏微笑著道:“老夫人真是太客氣了,不過區區一個下人,哪兒就能夠叫主家都染上晦氣?府上的點心素來都是好的,今兒個這兩樣,我看著就喜歡。”
說著就似不經意的問,“卻不知道那侍婢是在哪兒伺候的,叫老夫人這樣慎重其事?”
來人垂手道:“回夫人的話,那侍婢本是買回來伺候郎主筆墨的,未想到她不諳敝宅佈局就胡亂走著,結果昨兒個大雪紛飛,宅子裡有下人偷懶,把一口井的井蓋開了沒合回去,叫她摔下去出了事。如今那口井又封了起來,老夫人是以惱火得很,說人沒了就沒了,還廢了一口井不好用。”
“原來是這樣。”遊氏道,“我還以為老夫人這般慎重,是因為這侍婢極重要呢,怎麼說也是在林郎君跟前伺候的人。”
“夫人說笑了,這侍婢與其他下人俱是一樣的,花了銀錢買回來,還沒使喚就出了事兒。”來人不動聲色的回道,“可見是個福淺的。要說在郎主跟前伺候,郎主跟前也不只她一個,如樊娘子可是正經給咱們大夫人敬過茶的,可在老夫人與夫人跟前,又算什麼呢?哪兒敢當夫人的重要之言?左右都是伺候郎主的人罷了。”
遊氏聽到此處,微微而笑,頷首道:“說的也是,章老夫人最是明理不過,林家到底是震城名門,規矩十足。”
這麼說來,章老夫人倒是把首尾處置得很是乾脆利落。雖然那雲繽不過一介妓。女,到底是教坊的人,就這麼殺了,就是卓家也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