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昭節悶悶的道:“我寫不下去了!”
“娘子今兒個是累了。”兩個使女彼此對望了一眼,輕聲細語的道,“不如……娘子先去榻上躺一躺,婢子一會去問一問卓片?”
這就是探一探口風,卓昭節今日可能裝作身子不適躲過去了。
卓昭節雖然鬧起了脾氣,到底還是怕敏平侯的,既然有更溫和的法子躲過去,自然不容放過,忙放下袖子道:“那你快去問罷!”她眼睛亮閃閃的充滿了期盼。
阿杏可不敢打這個包票,道:“婢子去問問,成不成卻不知道的,依婢子之見,娘子還是再寫幾張罷?”
“……我不想寫。”卓昭節委屈的道,“這些賦文有什麼意思?單是春賦,我這幾日就寫了五篇了,祖父還不許重複,別說我了,外頭的才子,有幾個能辦到的?春日也就這麼幾樣東西罷了,還能寫什麼樣的新奇?今兒個又有兩篇春賦……我寫什麼呀?我如今看到春字頭都疼!”
阿杏和阿梨苦笑著正待勸說,卻聽庭中傳來輕輕的咳嗽聲。
主僕三個一怔,抬頭向窗外看去,就見沈丹古一襲玉色袍衫,趿著木屐,頭上同色玉色綢帶束髮,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卷屈成拳,放在唇邊。
見卓昭節已經發現了自己,沈丹古遲疑了下,放下拳,點一點頭道:“小七娘,這個也許是你的。”
卓昭節正疑惑他為什麼會忽然進來自己的院子,聞言驚訝道:“難道我掉了什麼東西?”
阿杏和阿梨對望一眼——卓昭節身上的東西她們兩個最清楚不過,雖然回來之後還不及梳洗,但實在沒少什麼的,沈丹古拿了什麼來?
不想沈丹古揹著手走到窗前,隔著窗欞卻遞了一卷厚厚的紙來,紙上墨跡淋漓……阿杏心頭一突,心想難道這小子這麼大的膽子,敢當著咱們的面給小七娘寫些不該寫的東西?
卓昭節茫然的看了眼沈丹古,道:“這怎麼會是我的?”
沈丹古眼神晦明,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道:“小七娘看看就是了。”
卓昭節狐疑的看著他,見沈丹古眼神溫和,想了想到底是敏平侯看重的人,自己今日能夠出門也虧了他幫著說話,使女也在身邊,青天白日的,何必駁了人面子,就接了過來,略一翻,頓時瞪大了眼睛!
阿杏和阿梨在旁邊,趕緊探頭看著,卻不見那紙上有什麼傾慕的措辭,反而有不少描繪春時景緻的駢句詩章,正在疑惑之間,卓昭節已經飛快的翻完,再一端詳字跡,整個人都不能平靜了!
她刷的站起,激動無比的揚著宣紙問沈丹古:“這是……你寫的?”
沈丹古嘴角微勾,意有所指道:“是小七娘你寫的,我只是……恰好撿到,過來還給小七娘而已。”
“沈家哥哥,你人真是太好了!”連字跡都描摹得一絲不差!終於可以對祖父交代了!今天不用捱打了!卓昭節心中同時冒出這三個念頭,這一剎那,她對沈丹古當真是感激得無以形容,她雙眸亮若星辰,面容皎然發光,手按書案,與沈丹古隔窗對望,直接把對沈家的芥蒂丟到了一旁——沈丹古又不是沈氏!他比沈氏可愛太多了!
卓昭節以充滿了感激與讚歎欽佩的目光凝視著沈丹古,甜甜的道:“所謂救人一命,必得好報,沈家哥哥明年下場,必然可以一舉金榜題名、跨馬遊街……甚至會是狀元的!”
她變臉變得這麼快,一聲接一聲“沈家哥哥”叫得發自肺腑,簡直是甜到了叫人毛骨悚然的地步,以沈丹古的沉靜淡漠,原本溫和的笑臉也不禁一僵,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才好——屋內,仗著書案的阻擋,沈丹古看不到的地方,阿杏和阿梨差點把卓昭節的袖子裙角都扯斷了……兩個使女都在心中默默的垂淚:娘子你已經十五歲了,你不能學赫家那對年方六歲的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