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張著小嘴,很久很久表情都沒有變化一下,連常用的顏文字也不見了,燈光映在它的眼睛裡,亮晶晶的,就像是含著晶瑩的淚水。
……
突然說了這麼多不像是自己會說的話,容遠也覺得不自在,接下來的一整天幾乎都沒有開口,在他的影響下,教室裡的氣壓低得怕人,連來給他們解疑的老師都不由自主地比平常溫柔了十倍。
學習一結束,容遠起身就走,立刻就回到宿舍掛上免打擾牌,讓豌豆注意著有沒有人來敲門,開啟窗戶看看外面已經黑下來的天色,按住脖子裡的控制鈕召喚了雨梭。
在《功德記錄手札》中,容遠發現了一個問題:在蕭逸飛之前的《功德簿》契約者,大多數都是自己作死才死於非命,也有少數人是死於紛爭,畢竟當時的大環境就充滿混亂血腥,契約者的身份一旦暴露,立刻會招致無窮無盡的追殺,而其親眷遭遇厄難的卻非常少。在蕭逸飛之後的契約者們大多數都是蕭氏子孫,他們在手札的指點下能夠最大程度上充分利用《功德簿》謀利卻避開了各種規則的反噬,在整個家族的掩護下身份也沒有洩露之虞,但沒有一個人能活到不惑之年,而且基本都是死於各種不幸的“意外”,與此同時其家人朋友也會有不少人橫死。
蕭逸飛就是這個分界點。
容遠原本以為,這是因為蕭氏子代代私藏《功德簿》為己身牟利才會如此,但細細一想又覺得不對。對《功德簿》來說,契約者是誰重要嗎?並不重要,否則訂立契約就不會那麼隨意。這本書也不會在乎它的每一代契約者是不是有血緣關係。如果真的有什麼是它在意的,那也應該是功德值。在這一點上,蕭氏有積累、有底蘊、有準備,雖然目的不純,但確實比其他人要做的好,他們也避免了無數人為了爭搶《功德簿》而喪生的慘劇。只看這兩點,《功德簿》也不會隨意降下詛咒。
容遠就想,會不會是蕭逸飛弄丟《功德簿》的時候還發生了其他的事,所以才會導致之後《功德簿》成了聚集“惡”的存在?
不知怎麼地,他就想到了那塊在月球上得到的玉佩。
那種隱秘的收藏方式……留言中透露的後悔與怨恨……那字裡行間既希望蕭氏子可以利用《功德簿》找到他的期盼、又告誡他們不能保留《功德簿》的擔憂……那種矛盾的感覺……還有被藏在那句話下面的刻著“蕭”字的玉佩……
也許是直覺,容遠認為那個男人就是蕭逸飛,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月球上死去,在留下手札離開以後又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相信,那塊被他藏起來的玉佩肯定跟《功德簿》有聯絡!
趕回a市,容遠從書架頂層抽出一個小盒子,開啟鎖釦,取出上面的舊式眼鏡——這是他叔爺爺的遺物——再取下隔層,墊在最下面的就是那塊綠色的玉佩。容遠遲疑了一下,把它拿出來,指腹摩挲著上面的冰冷的紋路,問道:“豌豆,這是什麼?”
“玉佩。”豌豆說道:“掃描結果未發現異常。”它的語氣比起之前稍微活潑了一點點,如果不注意,很容易忽略這種微妙的變化。
“僅僅只是普通的玉佩嗎?”容遠掂量了一下,說:“不管是不是,試一下就知道了。”
“怎麼試?”豌豆問。
容遠道:“如果它跟《功德簿》有關係,應該也有不能輕易損壞的特性才是。”他說著,舉起玉佩,用力向大理石茶几的檯面砸去。
“砰!”
碎玉飛濺,綠色的玉屑在燈光下迸射開來,容遠的手掌邊緣被劃開了一道小傷口,鮮紅的血滲出來,在掌緣凝成圓鼓鼓的一滴。
容遠肩膀垂下來,有些失望,掌緣微微刺痛,他抬起手在傷口上舔了一下,新鮮的血味在舌尖化開。
一道異樣的亮光忽然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