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陛下但需高枕而坐,何必多憂?”獻帝嘆了一口氣道:“國家大事,非汝婦人能知。燕土雖然群星薈萃,皆為燕王義氣召來,雖有扶漢之意,朕卻並無心腹之人。”
審妃道:“陛下乃是萬乘之君,胸中如藏大海,臣妾怎能領會萬一?然而陛下既負天下之望,不可過多憂慮勞累了身子。臣妾當一舞,乞陛下開懷。”獻帝嘆息一聲,司馬謁從瓦片縫隙中望去,但見那妃子生就國色天香之貌,面呈閉月羞花之容,盈盈站起身來,垂下玲瓏玉袖,展開拖地長裙,翩翩起舞,渺渺生春。司馬謁不覺讚道:“皇帝老兒口中訴苦,卻恁地如此福氣!今日殺了此人,真是驚天動地之舉!”翻身下殿,砰的一聲輕響,從窗戶中躍進寢宮來。
審妃尖叫一聲,驚倒在地。獻帝也身子一顫,轉過頭來,雙目驚惶之色一閃而過,緩步而前,扶起審妃,沉聲道:“來者何人!”司馬謁但見天子除了雙眉下垂,略有苦大仇深之相外,當真算得上面貌清奇,姿容俊朗,又見他顧盼之際,凜然生威,不禁駭然,竟然答不出話來。獻帝擋在審妃身前,淡淡道:“壯士夜入深宮,可有下情相奏?朕身居大寶之位,自當為民作主。”說著往前跨來。
司馬謁不覺後退一步,強自凝神,提起劍來,勉強應道:“今日入宮,只為誅卻汝這無道昏君!”審妃驚叫道:“護駕,來人啦,護駕!”司馬謁大驚,寶劍脫鞘指出。審妃大叫一聲,雙手環抱獻帝,身子卻轉了出來,迎在劍刃之前。司馬謁心下猶疑,然而他練劍多年,只要心生殺人之念,那劍便不受他控制,依舊前遞,刺入審妃背心。一股血箭射出,審妃身子緩緩軟倒。
獻帝又悲又怒,扶住審妃呼道:“愛妃!愛妃!一曲未終,如何先去!”審妃慘笑道:“能得陛下挺身相護,臣妾雖死九泉之下,亦當含笑而歌。”緩緩閉眼,口中喃喃道:“陛下,陛下再不可終日憂患,有傷龍體。”頭一垂,歪倒在獻帝懷中。
司馬謁挺著長劍,一時心下彷徨難定。陡然之間,獻帝放下審妃,站起身來,冷冷道:“汝今孤身入宮,欲行逆舉,恐天下不容!”司馬謁道:“吾既有膽前來,又豈能另有畏懼?”獻帝道:“汝欲以此劍,誅殺無道之君,朕卻有何可死之道!”司馬謁默然。
獻帝逼近一步道:“汝來自南方,還是西方?”司馬謁道:“吾乃太行山草寇,只欲殺君,揚名後世,何必多問!”獻帝道:“只聞綠林好漢殺官保帝,豈能有此忤逆之舉?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汝若自以為今日足以殺朕,又何須藏頭縮尾!”司馬謁欲待分辨,卻無從辨起。
此時獻帝已逼到司馬謁劍尖之前,凝視那一汪秋水,緩緩道:“好劍。”司馬謁道:“本來就是好劍。”獻帝道:“此乃原為孫策所有,後為荊王奪去,十餘年前又輾轉落入曹操之手,劍名倚天,汝莫非曹操指派而來?”司馬謁本待不理,然而獻帝娓娓道來,竟是不容他不答,冷笑道:“曹操豈能保住此劍,乃吾十年前從洛陽宮中盜來。”
獻帝道:“配使此劍者,必為天下豪傑。卿本佳人,奈何從賊,可速棄械,朕赦卿犯上之罪,亦不問是誰指使卿來,今後憑卿一身武藝為國家出力,何愁功業不建,何愁名聲不成?”
司馬謁本欲不答,卻又不由自主張嘴,然而當此之境,卻只有張口結舌,又答得出什麼來?劍尖不斷顫動,豆大的汗珠從鼻尖滾落,耳聽得四面騷動,知已驚醒宮中侍衛,心下亂潮翻滾,不知如何決斷。獻帝右手執定劍尖,緩緩扯將過去。司馬謁一驚,急道:“此劍伴吾十載,豈能脫手!”心下殺念陡生,倚天劍有如蛟龍出海飛出,嗤的一聲輕響,插入獻帝胸膛。
獻帝慘然笑道:“好倚天劍,好倚天劍!朕努力二十年,終究大業未成,今日先喪,漢室休矣!”怦然一響倒地,可憐九五之尊,司馬謁拔出劍來,心下猶自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