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醒過來了,只是他受了大驚嚇,心神不定,又年紀還小,魂魄不全,這段時間若是有他父母和他最親近信任的人時刻不離左右照顧安慰,活轉的成算又更多一些。”鍾都的父母親人已經早沒了,長恭原打算把他交給宇文邕就走,如今自然要留下來陪伴。便問宇文邕:“我多留幾天會不會有麻煩?”宇文邕只笑搖頭道:“你僅管安心留下,即便是我那個堂兄在長安,他做夢也想不到你會在這裡。再說,咱們兄弟也有多少話要說,昨天我知道你沒有心情,所以才沒來吵你。這幾天正好說話。”
何泉又進來了,稟道:“義太后說是有些腰疼,叫人來請皇上過去。”這義太后是宇文護的母親,早年一直在齊國為質,後來齊國將她送回後,宇文邕為了讓宇文護對自己放心,待她象對自己母親一樣侍奉孝順,認了她做義太后,與太后平起平坐。聽得如此,便向長恭道:“我去去就來。”長恭道:“成,這裡有你請的神醫,你不用管了。”宇文邕便先走了,留下何泉在這裡伺候。顯然何泉便是他可靠得力之人。
斛律鍾都喝了藥又沉沉睡去,孫思邈交待幾句也走了。長恭瞧鍾都睡得安穩,便請何泉也坐了一起喝茶,問:“何大人,宮裡是不是有個約十三歲叫小文的奴僕?”高熲便也凝神聽了,何泉不敢馬虎,低了頭認真去想,長恭又道:“他說他是看守打掃仙都宮的。”何泉想了半晌,只是想不起來,道:“好像沒這麼個人,老奴也記不大住,待我出去找人查問清楚再來回報。”長恭也不想多事,道:“這倒不用,我也只是隨口問問罷了。”床上的鐘都又動了起來,又喊‘父親,母親。’長恭忙到床邊俯下身輕聲安慰,道:“鍾都別怕,師父在這裡。”將他輕輕喚醒,鍾都慢慢睜了眼睛,定定瞧了長恭半晌,臉上驚慌之色便漸漸退去,喚了聲師父,長恭見他認出自己,甚喜,道:“我是師父。”鍾都眼珠轉了一轉,似乎想起什麼,道:“師父,徒兒求你件事。”長恭便問:“什麼?”鍾都道:“有一隻小鴿子,白白的羽毛,紅紅的嘴,它沒有死,藏在架子後面,好害怕又好可憐,徒兒求師父快去救救它。”長恭點一點頭正要交代給何泉去辦,忽地瞧見鍾都滿懷期望的神情,便要親自去,只向高熲道:“那我去一趟。”高熲也只笑一笑,知道長恭只怕便是什麼事都做過,只是像親自專門去救一隻鴿子這種些微小事恐怕這一生也難得一次,笑著點頭道:“你去吧,我在這裡看著。”長恭便也笑笑出門。他們是住在宇文邕寢宮仁壽宮裡,正處禁宮中央。要往仙都宮便要先出禁宮,出了仁壽宮,徑直穿園而過,這園林有許多高大的桂樹,正是晚桂花開飄香時節,平平無奇的樹上小小白花朵朵擁簇結串,串串堆疊成片,片片相連如雲,整個園林都籠罩在濃郁甜美的芳香之中,茫茫霧白色的天空顯得高遠遼闊,瞧不見太陽,但仍然是晴爽明亮怡人的天氣,長恭只低了頭走路,地上的草開始枯黃,上面點綴著細細的白色桂花落瓣。四周無邊的空中也有輕巧的花瓣蕭蕭漱漱、娉娉婷婷的輕舞落下。忽地傳來一陣少女嬉戲的清脆歡笑聲,近在耳邊,正自一愣,便覺面前空氣一蕩,一陣微風推開花香,隨即一個白衣少女突然出現在面前撲到一把抓緊了他,歡喜道:“捉住你了。”這少女大概十四、五歲,臉上絹帕蒙了雙眼,被遮了大半,只露出半截小巧鼻尖,和帶笑露出皓齒的紅唇,一襲曳地白絲長裙,體態輕盈,倒像是枝頭白花。又甚是委屈道:“你壞死了,你知不知道剛才害我撞到樹上?你知不知道我差點摔跤?”隨著她說話,林裡又陸續走出四、五個年紀差不多大的少女,瞧見眼前景象都目瞪口呆,自然不再嬉笑,因不認得,便站住不作聲了,都不知該怎麼辦才好。白衣少女一邊說著話一邊將矇眼絹帕揭下,露出一輪清秀可人的臉龐,瞧了面前長恭便是睜大了雙眼,微微張了嘴呆住。長恭道:“你捉錯人了。”白衣少女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