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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古至今,有幾位皇家公主能作主自己的婚事?大多是盲婚啞嫁,所看重的僅是兩人身後的利益與勢力。不是為皇家、母族、兄弟籠絡朝臣勢力,就是如阿姐一般成為和親公主,去敵國、友邦、蠻荒之地和親,在遠離故土的異鄉,就此聊度餘生。

而她,作為與天弘帝交情最深的長公主,被多少人明裡暗裡盯著婚事,以期從中得利。

因而姜應檀早想得清楚明白,左右她已深陷這盤棋局,斷了回封地的後路,那就早晚會有嫁人的一天。事已至此,只要傅則不辜負、不背叛,縱是與他湊合過一輩子,亦無不可。

她都放下了身段,可傅則呢?

聽到姜應檀不緊不慢說到這裡頓住,一直等不到下文的傅則有些著急,小聲發問:「是傅二郎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所以姐姐才會這麼生氣和討厭他嗎?」

停頓住的姜應檀偏頭瞧他,見傅則惴惴不安地望過來,唇邊勾出一抹譏笑,「不錯。」

猶記得大婚夜,新落成的順安長公主府內,觀禮的賓客逐漸散去,府邸各處由喧鬧慢慢轉為安靜。

公主臥房內,紅燭高燃,一身盛裝的她坐在高榻之上,雲鬢鳳釵、步搖搖晃,美到不可方物,身側是白芨與綠萼在侍奉。雖未曾言明,可所有人都在等著招待賓客的傅則回來。

可紅燭燃了又燃,姜應檀等來的不是一身酒氣的傅則,而是府上一個灑掃婢子,戰戰兢兢地轉述傅則的話。

「駙……駙馬說,今日殿下因婚事而操勞,著實疲累,他……他在書房安置即可。」傳話的婢子是第一次離姜應檀這般近,她低垂著頭,不敢直視姜應檀的面容。

彼時,姜應檀聽見此話時,頓時怒不可遏地摔了手邊瓷瓶,「放肆!傅則想做什麼,對著本宮示威嗎!」

大婚夜,駙馬自顧自去了書房,只傳了一句如此敷衍的託辭,這若是傳出去,讓旁人怎麼看待,又怎麼嘲笑!

你傅大將軍既然用婚事換了西北兵權,以及忠國公府一家老小的平安,何必此時惺惺作態地抗拒!

屋內眾人皆屏住呼吸,不敢再觸怒姜應檀。

倒是白芨打量著姜應檀的臉色,稍稍勸了些,總算讓姜應檀的怒氣生生壓下。

「罷,由著他去書房,」姜應檀面上彷彿覆了一層霜,眼中厲色隱而不發,「白芨,管好府內人,誰敢多嘴一句……」

白芨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行禮道:「婢子明白。」

當時的姜應檀以為,這不過是兩人之間盲婚啞嫁,先前僅在宮中宴席上草草見過一兩面,傅則一時間失了主意也不是什麼怪事,哪知之後發生的事情著實荒唐!

成婚不到十日,傅則粗略收拾了行李,一來邊關就是兩年,期間從未回過京城,終歸讓京城中所有人都看了個天大的笑話。

傅則嫌惡她至此,竟是半分臉面都不給!

這哪裡是沒了主意,分明主意大得很!

雖說姜應檀幼時受了些苦,但從她八歲起,就被幡然悔悟的承元帝捧在掌心,除了阿姐和親一事,其他無不順心如意。而承元帝去後,又有天弘帝縱容,姜應檀本就是最驕縱的性子,沒人敢觸她黴頭,又哪裡吃過這般虧!

後來她也想開了些,左右兩人都不滿於婚事,索性各過各的好了,做一對沒有情誼的表面夫妻。

哪知傅則在臨城偷養外室,做了和承元帝一般噁心的事來!

知曉此事的那一瞬,姜應檀就像回到自己幼時。當年,承元帝偏寵貴妃,宣稱「只想與心愛之人攜手餘生」,因而冷待厭惡母后與自己,致使母后鬱鬱而終。偏生母后去了不到半年,承元帝幡然醒悟自己真正愛著是誰,抱著自己痛哭流涕。

於是,聽聞傅則養了外室,姜應檀大發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