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中腦子裡也閃過一個念頭,抬頭看著江涯之上,跟林縛說道:“他們難道也想在這裡建碼頭?”
“多半如此,”林縛輕聲說道,奢飛虎到江寧當然不會老老實實的在城中當他的江寧進奏使,聯絡各方、招攬人才、暗蓄實力才是奢飛虎來江寧根本之目的。慶豐行總號設在城裡,就算能暗藏三五百精銳,但在守備森嚴的江寧城中限制也太大,在城外要有幾處莊園,不單更方便隱藏實力,要做什麼事情也方便,自嘲的跟林景中、林夢得說,“不知道這能不能說是英雄所見略見?慶豐行這兩年來的船隊擴張很快,他們在城南龍藏浦有一處貨棧,但是太小了,另外,那裡就在江寧守備水營的眼皮底下,他們想做什麼勾當也不方便……”
“奢家暗中跟東海盜勾結,倒是不怕朝天蕩藏匪納寇衝擊他們的貨棧……”林夢得說道。
林縛笑了笑,手撐著小桌子站起來,朝江涯上施禮道:“少侯爺、少夫人今日也有雅興到郊外來賞江景,林縛在此有禮,船上無所物,唯一壺熱茶,若是方便,請少侯爺、少夫人到船上來共賞一派江景……”奢飛虎在年節前剛拿一千六百兩官銀跟四粒龍眼大的南珠拿厚禮相贈,林縛在郊外遇到奢飛虎自然要講一講禮數。
“哈哈,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煩林公子稍等片刻,我們這便下來……”奢飛虎朗聲說道,林縛能猜到他們出現在這裡的意圖,但他們很難猜到林縛等人坐船停泊在此處的用意,見林縛站起來相邀,奢飛虎便起意到船上相會。
“少侯爺……”杜榮遲疑的攔了奢飛虎一下,他與奢飛虎還有少夫人上船去,烏蓬船上便沒有多少空地,頂多再讓兩三名護衛上去,要是林縛有什麼歹心,在船上他們便只能受制於人了。
奢飛虎給杜榮攔了一下,瞬時明白他的擔心,也遲疑了一下。宋佳在旁邊輕笑道:“沒膽子的兩個傢伙;便是林縛要將你們倆生剮了,又能賣多少錢去?”
奢飛虎給妻子譏笑得老臉一紅,將護衛手裡一根繩子系在腰間,又一手將妻子挾在腋下,讓護衛放他們下了江涯,杜榮也只有硬著頭皮從護衛手裡拿來一把腰刀系在腰間跟著下去。林縛也吩咐周普等人將船板伸到江灘上,將奢飛虎、杜榮還有宋佳以及兩名護衛接上船來。
“少侯爺、少夫人請坐,春風拂面不寒,正是賞江景的好時節,在岸上策馬總是不及船頭行水……”
林縛招呼奢飛虎與宋佳坐下,又讓林夢得坐下來陪同:“林公諱夢得是林縛的族叔,也是難得有閒情逸致到江邊一遊……”硬生生的杜榮丟在船頭不理會,連個正眼也不看他。
倒是一同站在船頭陪侍的林景中不忘招呼杜榮:“杜財東多日不見了……”
杜榮老臉僵硬著,他知道林景中是集雲社的管事,但是集雲社跟慶豐行比起來算個狗屁,不要說林景中了,便坐著的林夢得平時遇到也只有給他提鞋的資格,此時的杜榮恨不得一頭跳揚子江裡去,又恨不得把腰刀拔出來將林縛剁上十塊八塊,偏偏這滿肚子的委屈洩不出來。
奢飛虎、宋佳也知道杜榮心裡委屈,但是林縛來江寧前夜在朝天驛當著眾人的面跟杜榮誓不兩立,此時沒將杜榮趕下船去已經是十分的客氣了,杜榮心裡的委屈,他們只能裝作看不見。
“這是林縛家鄉的鐵幕茶,尋常的高沫,林縛待友之道,平常心待之,”林縛接過周普遞過來剛燒沸的熱水,拿乾淨杯子替奢飛虎、宋佳沏上茶,“請少侯爺、少夫人品嚐一二,不要嫌棄茶品低賤……”
奢飛虎端起茶碗,小心吹去碗邊的茶沫,飲了一口,這茶當真是普通之極,只是林縛杯中也是這普通之極的茶葉,心想林縛在船上沒有備好茶也沒有什麼好見外的。
宋佳飲茶時,拿袖輕掩朱唇,姿態優雅得很,靈動的雙眼,看著江上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