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的官吏升遷已經給嶽冷秋、王添控制,顧悟塵給刻意的排斥在外,林縛這時候雖然比去年更有說話的分量,但是想推薦趙舒翰到真正辦事的官位卻難。
趙舒翰一心編攥《匠典》,意義重大,也沒有追求功名利祿的心思,在林縛來江寧之前,他在林縛的書信也提到要將江寧工部主事的虛職辭去,徹底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匠典》的編攥上來。林縛考慮到《匠典》的編攥要借用到江寧工部的大量資源,特別是許多一手材料以及堪稱藝術大師的諸大匠都還在江寧工部諸作司的控制之下。
騎著棗紅馬,進了東華門,林縛心想著,再回江寧最想見的兩個人是顧盈袖與蘇湄。
顧盈袖因為新寡,不能當媒人,但林縛與顧君薰的婚事,實際上是由她代表林縛在江寧一手操辦,沒有讓其他人插手。今天是下聘禮的日子,她沒有在碼頭拋頭露面等候,早早趕去顧府幫忙了。
想著與顧盈袖見面不難,但是要跟蘇湄見面,還要再拖三兩天。
林縛對納徵之禮也不甚了了,當木偶一般全聽趙家姨娘擺弄。顧府這邊也早有準備,顧夫人眉開眼笑的操持著,七夫人顧盈袖給顧夫人打下手。在眾人面前,林縛與七夫人也只是蜻蜓點水般的對望幾眼,聊解思念。
顧君薰這時候是不能出面跟林縛見面的,按照禮制,她要到拜堂成親時才能跟林縛正式相見。
顧夫人眉開眼笑,倒不是因為林縛從崇州帶來的聘禮折銀值三四萬兩銀子——聘禮越重,回禮及置辦的嫁妝更無法寒酸——相厭時,顧夫人見林縛身上沒有一樁稱意的地方,相喜時,又覺得這個女婿事事叫她稱心如意、眉開眼笑。
都說陳明轍是狀元郎、天子門生,是天下丈母孃心目裡的第一女婿人選,但是比起北上勤王四戰四捷、名揚天下、御賜緋袍、封爵津海縣男、手掌雄兵坐鎮崇州的林縛來說,陳明轍這個狀元郎就要差好幾條街的。
至少在未婚的青年才俊裡,也就那兩三個封王的皇子能排在林縛的前面,顧夫人這時候又怎麼會對林縛心生不滿,又怎麼會介意林縛實際上是顧家奴子的出身?
對於世故、勢利的顧夫人,林縛又能說什麼?最初他拿銀子賄賂顧夫人打牢與顧家的關係,不就是看準她這一點嗎?
經過府門後一系列繁煩的禮節後,林縛才得以登堂入室,到明堂拜見顧悟塵。
相比去年時夾有霜,還要過幾年才五十歲的顧悟塵兩鬃已經染霜般的白了近一半,可見顧悟塵在江寧也是操持夠了心,林縛看了心裡也是一酸:雖然他有著越眾儕的自信,但是不能否認,沒有顧悟塵的相助,他的道路遠無法走得這麼順利。
“林縛給大人請安了。”林縛在顧悟塵面前撩起緋袍前襟,雙膝跪地給他問安。
“哈哈,再過些日子就要改稱謂了,今日暫且放過你,”顧悟塵哈哈一笑,走過來將林縛挽起,說道,“薰娘是我掌上明珠,不捨得早早將她嫁出去,許配給你,是從我心頭割了一塊肉,你這大禮我也受得。”
張玉伯、趙勤民等人都上前道賀,寒暄了片刻,一起到後園入席就座,用過宴後,趙舒翰、葛司虞等人請辭先回河口去,顧悟塵請林縛、張玉伯、趙勤民、林續祿等人到後園說話。
走到後園,就看見顧君薰帶著兩個丫鬟坐在亭子裡讀書,看到父親與林縛、張玉伯他們過來,還故作驚訝的說道:“爹爹你們要在後園談事情,怎麼不派個人先說一聲?”
顧悟塵怎麼可能不知道女兒的心思,他不拘小節,也知道林縛不拘小節,就沒有責怪女兒急著跟林縛見面,笑道:“倒是我疏乎了,這會兒豈不是連著端茶送水的人都沒有了?那就要你免為其勞了。”
顧君薰俏皮可愛,說著慌話,臉皮子先紅了起來。林縛站在顧悟塵的身邊